留络侯用过午膳,未语便亲自送他出府,到得府门外,络侯一只脚刚踏上车辕,便被从马车旁疾驰而过的几匹骏马吸引了视线,不由顿了顿收回脚,回头去看未语。
未语伫立在府门前的台阶上,银色披风颈上雪白的兔毛裹着她纤细的玉颈,衬得她雪白面色越清冷。
向着宫门的方向站了片刻,未语收回视线,与络侯对视一眼,徐徐步下台阶道,“看来你也不必回府了。”
络侯伸手扶她上车,随即自己也一弯身进了车厢,低沉吩咐车夫,“进宫。”
马车徐徐往宫门处追去,此时的御书房内,龙案旁点着的银丝碳火盆燃的不温不火,烤的人小腿燥疼,可荀帝的脸色却冰冷吓人,瑞安站在一步远外只觉得自己处在冰火两重天,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跪在中央的传信兵五体投地,额际都出了冷汗,才偷偷看了荀帝一眼。
荀帝的视线一直落在桌案上的信笺上,一动也不动,一语也不,如此直到未语和络侯进来,已经维持了近半个时辰。
“昭华(臣)拜见父皇(陛下)”
眼睑掀起,荀帝看了眼二人,缓缓站起身,一手将信笺扔在了二人脚边,紧接着便脸色阴沉的一腿将龙案踢翻。
‘轰隆’一声桌案倒地的响声,伴随着淋漓散落的奏章,印衬着荀帝冰冷阴暗却不置一词的神色,令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冷寂骇人。
络侯弯身捡起那信笺,展开与未语同看。
看罢,二人齐齐变色,络侯拱手沉声道,“请陛下息怒。”
“息怒?”,荀帝冷笑,伸手一指东北关的方向,“你们说,这战事还怎么打?”
未语黛眉紧蹙,“父皇,无论如何,还是该先救三哥回来,再从长计议。”
“半年!”,荀帝怒声大喝,“半年的时间,顾崇青才将金野逼出冀州关外,才踏进金野的关门!就因为这小畜生,百万将士的牺牲都要功亏一篑!你要朕割地去换他?!”,荀帝气急负手在原地狠狠踱步,突然又站住怒声道,“朕要这样的儿子有何用!”
“父皇!”,未语语气重了些,“您再如何生气,那也是您的儿子,是万朝的皇子,父皇难道要袖手旁观不管三哥吗?请以大局为重。”
荀帝气的脸色青白交加,猛地抬腿将倾倒的桌案踢的飞散。
络侯见状,神情也不由凝重,“陛下,昭华殿下所言臣附议,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三殿下的安危于不顾,这五座城,得割。”
割地五座城池,去换被金野掳走的承驹,即便是荀帝心中气怒交加百般不愿,也不得不同意这不平等的条款,除此之外,金野还提出要万朝的帝姬亲自前往边关签署合约。
这场战事延续了这样久,这次简直让荀帝的颜面彻底扫地,为了顾全荀帝的面子,未语对外称自请亲自押送冬袄前往边关慰问战苦的将士。
腊月初五,队伍离开彷徿城,在皑皑白雪的管道上艰难远行。
宋基盘膝坐在车窗边,掀着车帘看了眼外头暗下来的天色,叹了口气看向歪斜在榻上看书的未语,犹豫了一整日的他,还是决定有些话得与他家殿下提前商议过。
“殿下。”,想着,宋基单腿盘膝低清开口,“此番去东北关,殿下的处境十分尴尬,若是金野故意刁难,殿下该做好反击的准备。”
“他们又能如何刁难本宫?”,未语似是并不放在心上,神情闲适的看了他一眼。
“据臣所知,金野四皇子似乎倾慕于殿下,殿下可以利用这一点。”
“倾慕?”,未语笑了,反问了一句玩笑的话,“你觉得凤胤若是敢对本宫有什么心思,崇青能够就此息事宁人?”
宋基闻言无语的看了眼车顶,叹息道,“这个时候殿下便不要说玩笑话了,金野此番要求殿下亲自前往,定然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三皇子还在他们手中,若是殿下还不当回事,明日也被这些奸诈之人掳了去,那这仗也不用打了。”
未语低低笑了两声,素手翻了一页书,并不放在心上的道,“你放心,本宫能做到心中有数,到那时你定然也在身边,能替本宫出谋划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自然能有应对之法。”
宋基听了不由暗自翻了个白眼,他过去可没觉得自己的脑子这般神童,能让殿下无所畏惧。
“殿下,宋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未语稀罕的抬眼看他,颇觉有趣的道,“你已经是许久不这般与本宫说话了,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就是,卖什么关子。”
宋基叹了口气,“属下是想问殿下,对于三皇子不遵军令急于求成,故而落入金野包围被俘虏一事,可曾怀疑过是不是他故意为之?”
“你是说,承驹与金野串通?”,未语放下兵书,端坐了与他对视,“这可视同通敌叛国之罪,谁都保不了他,你如此怀疑,可有什么依据。”
“殿下忘了,万承驹此人本就是忘恩负义的奸诈小人,殿下有恩于他,可他当初在冀州还能对殿下下毒手,丝毫不顾及手足之情和救命之恩。”,宋基说着,想起未语险些死在冀州,眉心不由蹙起。
未语闻言摇了摇头,面色淡薄道,“生在皇家,还谈什么手足之情?我当初救殷妃一命,本也不是看在手足之情,又怎么能指望他报答。”
“若是属下,便不管他生死。”,宋基冷声道,“也便是殿下你心肠仁义。”
黛眉不置可否的挑了挑,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