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可是未语姑娘车驾,在下有礼了。”,声线清稚微扬似曾耳闻,未语侧了一步看去。
来的主仆五人,先头的少年单薄消瘦白袍加身玉冠束发,此时拱手以礼满面急切,玉面朱唇端的一副男生女相的阴柔美,火光摇曳下清嫩掩不住妖娆。
但见未语身影,少年一喜上前一步,口中急急道,“未语姑娘行程可否延后,嘉钰恳请未语姑娘救我父亲!”,言着竟然扑通一声跪下,泪水就流了下来,偏还咬着唇一脸倔强的样子实在是稚嫩。
“世子!”,那四个护卫而来的随从齐齐惊呼,纷纷扑上前去跪地扶他。
年少的骆侯世子一把推开四人,膝行半步哽咽哭道,“求姑娘救我父亲,求姑娘...。”
未语蹙眉,掩在广袖下的手微握,面前的少年单薄柔弱,此番一脸无措哭泣的恳切任是谁都硬不下心肠。
抬步上前去扶,却被人伸手拦住,看向单手挡住自己去路的人,入目黝黑刚硬的面孔清冷无情,那双锐利的眸子静的森亮。
“皇帝要他死,你若救了,就是抗旨。”
简短冰冷,未语月眸微淡,对视片刻伸手推开他,“顾崇青让你来是听从我的话,不是命令我。”,言罢抬步过去俯身握住骆嘉钰的手臂,清缓道,“你先起来。”
见她是要施手相助,少年悲喜交加伸手粗鲁的抹了一把脸,起身后怔怔望着面前素衣臻美的女子,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人,他求遍了京城所有能求之人,便是母亲的母族都将他拒之门外,最终却是如此一个仅在宫中匆匆一瞥,算不得相识的弱女子肯雪中送炭。
望着面前这孩子的神情,与那双清凉如泉的桃花眸对视,未语仿佛觉得自己成了这个孩子的一切,面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一个少年,她实在无法开拒绝的口。
似是知道她的心思,身后蒙鸿跟上前一步,看了气的直言道,“宫中赐的酒,你如今去了他也已经救不得,若是因此将顾家牵连进去,该如何收场。”
骆嘉钰闻言面色一紧,紧紧盯着未语满面担忧焦急,未语名起于顾家,在外人眼中她跟顾家脱不了关系,顾家对她有知遇之恩,她是否会为了顾家...,她是他最后的希望。
若是拒绝便仿佛将这个孩子打入了黑暗,他与父亲相依为命,走投无路之下若是连她也拒绝了他,日后这个孩子的路,岂不是废了么。
未语淡淡看了蒙鸿一眼,平缓道,“我是医者,无法见死不救,陛下的圣旨言明过,骆侯曾救驾有功,鸩酒是处罚他的过错,他饮了酒便不是抗旨,功过相抵只要他能活着陛下会既往不咎,我救他,也不是抗旨。”
黯然的桃花眸骤亮,骆嘉钰望着未语,白净美丽的面庞是掩不住的敬慕与希望。
蒙鸿蹙眉,“你真以为自己是玄女下凡,不论他死不死,骆家在帝都都已落寞,一旦牵扯上...。”
未语有些不耐,淡淡蹙眉斜睨着他,清冷道,“尽好你的职责,你的任务便完成了,不要对我指手画脚,我未语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牵连下来绝不会拖累顾家,到了京都,你便将我的话传给顾崇青吧。”,言罢不待他多言,抬步到马匹前,回身示意还站在原处看着她的少年,无奈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再等下去人都凉了。”
骆嘉钰闻言连忙大步跟上她,眼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伸手扶她上马,自己单手一撑也翻了上去,一边策马回头一边急声道,“我怕追不上姐姐的车架,故而策马先行,父亲就在后面的马车上。”
先头还称呼一声‘姑娘’甚是恭敬,转眼便成了‘姐姐’。
众人没注意,蒙鸿却是蹙了蹙眉,看着二人共乘一骥飞掠而去,一行人渐行渐远,修眉狠狠一皱,最后却缓缓平复下来。
正这时,离开多时的蒙鹄一手揽着一捆树枝,一手提着两只野兔自林间飞掠出来,转目见只蒙鸿一人站在原地,不由一愣。
随手将东西扔下,两步扑到蒙鸿身边,清朗白净的少年错愕的问道,“大哥,未姑娘呢?”
沉黑的眸淡淡斜了他一眼,薄唇微动突出两个字,颇有些无奈和没好气,“走了。”
蒙鹄丹凤眼瞪大,扬声道,“走了?!去哪?你怎么不跟着,这么黑的天四处没个人影你还让她一个人乱跑,你你...。”
不耐的瞪了这忽然炸毛的小子一眼,蒙鸿语气不甚好的开口,“我什么我,她自己跟人走了,回彷徿城救骆侯去了。”
蒙鹄呆住,半晌摸不着头脑的问道,“这又关骆禺什么事,他不是都要死了么。”,言至此一顿,丹凤眼再次瞪大,扯着脸道,“未语要救他,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大哥你怎么不拦着她!!”
蒙鸿被他吵得头疼,忍不住一脚踹过去,低斥道,“你能不能闭嘴!早一刻你为何不回来拦着她,现今在这里吵吵有何用!”
蒙鹄揉着小腿缩了缩脖子,撇撇嘴道,“未语若是救了骆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总算是问了句有用的,蒙鸿睨了他一眼,抿唇沉思,眼前掠过她清素如画的面与清淡如月的眸,眸色一动道,“计划改变,先回彷徿城,你回顾家与顾崇青如实汇报,然后传消息回去,务必在顾家的人到之前将未语的家人看守住,暗中盯着不要惊动他们。”
“未语的家人?盯着他们做什么?”,蒙鹄面带不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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