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虎从十五岁开始赶着牛车四处拉货,消息倒也是灵通,只稍微想了一下,就想起了五柳镇的这一户人家。
秋麦继续问道:“就是他,你可知卫家在五柳镇经营着哪些营生?”
“这我倒是知道一些,卫家有好几门子生意呢,杂货、米粮生意做的大,酒水生意也做,好像还做木料生意的。”即便没有刻意关注过,秋虎也还是知道一些,他把自己知道的说给了秋麦听。
秋麦是隐约想起来了,宋童龄曾经说过,卫子吉是安北县丞的侄子,卫家与县令也有亲。
是她想的这样么?
秋麦半眯着眼瞅着卫大富,这可不得不让她多想啊,五柳镇离着安北县城也不近,这么一大早的,这位不在家享受丫鬟婆子伺候,跑到这人堆里来凑什么热闹。
她可不相信巧合,看样子这次可不光是新仇,还有旧怨。
如果是卫家捣鬼,以卫家小有家产以及和安北县两位当家人这么亲近的关系,能这么来势汹汹,秋麦还是能理解的。
“出来了,出来了,听说这次又是个人命官司。”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原本拥挤的人群突然闹嚷起来。
登堂的是一个身形圆胖、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剪裁得宜的官袍穿在他身上,倒显得像是那么一回事儿,惊堂木一拍,便让带原告被告上堂。
此人便是安北县令朱大贵。
当官十数载,官腔十足,他虽极少升堂办案,气势却摆得足足的。
秋麦从思索着回过神来,就见堂上已经跪着一个穿着粗布衫子的中年妇女,背对着围观人群,看不见面貌。
人群推推嚷嚷,热闹了起来,秋虎和秋麦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见秋盛和莫老幺也被带了出来,两人面色虽然都有些疲倦,却衣着整齐,丝毫不显狼狈,更没有看到伤。
如此,应该是林涵的那封拜帖起了作用,那马固帮了忙。
看到秋盛和莫老幺这般模样,秋麦和秋虎都松了一口气,却听人群里传来议论声。
“这两个人就是杀人犯啊,怎么看还有个小子啊?”
“是啊是啊,看着也不过十一二岁,老老实实的,不像是个杀人犯呢。”
“杀人犯哪里是看面相能看出来的,要我说,越是老实的人,指不定越凶狠呢,看这两人本本分分,说不定杀人不眨眼……”
有知道点儿小道消息的听不过去了,插嘴道:“胡说八道呢,听说是卖毒酒害死人的,这小子是铺子的东家,那中年人是店掌柜呢……”
“嘁,你又知道了,这小子年纪小小的,一看就不是有钱人家……”自然也是有人反驳。
人群里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秋麦和秋虎在人群里听着,脸色都有些阴黑,秋盛好端端的在私塾上学,被抓了过来,还被人指指点点说是杀人犯,虽然这些人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官府也还没判罪,听着这些话,心里却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糟糕。
唯一值得安慰的只能是,人没事!
而不远处,被一群家丁护得严严实实的卫大富脸色同样不好,看着堂上状态尚好的莫老幺和秋盛,他气得咬牙:“那群饭桶,拿钱不办事,这两个人哪里是去坐牢的,我看是去享福的还差不多。”
“不对啊,姑老爷明明答应了,要好好关照关照那两人的,这怎的……”边上,一个将卫大富护住的家丁小声嘀咕。
秋麦从认出卫大富,就有意识的往那边挤了挤,恰巧把那小厮的话听了大半,原本只是猜疑,如今却又确定了些,果然是卫家人搞的鬼。
卫家虽然在安北县攀得上权贵,能小有权势,却终究不过是个乡绅员外郎,翻不出天来,如此……秋麦很不屑的瞟了卫大富一眼。
她秋家虽然是乡野百姓,可很不巧,他们阴差阳错的结实了些权贵,她不是个迂腐的人,该走后门的时候走后门,随便哪一个都能把他们压得死死的。
毕竟当官十数载,虽很少升堂,问案却还是熟溜的,只是此刻朱大贵有些心不在焉的盯着莫老幺和秋盛,他这是在疑惑,县丞去拜访过他,说会好好‘关照’这两人,他自然是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以为带上堂的两个人会惨不忍睹……
怎么这会儿这两人完好无事儿的出现在堂上,莫非县丞和马固又杠上了?
朱大贵半眯着有些臃肿的眼睛,想要从堂上跪着的莫老幺和秋盛身上寻找出些端倪,可任凭他快把两人看出朵花儿来,两人淡然一派,既不慌张,亦没半点害怕。
朱大贵觉得自己眼花了,不是说这两个人是大山里的村夫吗,这怎么看都不咋像啊,凝眉苦思中,他不自觉的抓起惊堂木,狠狠的一拍,四周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朱大贵缓缓的抬起脸,目光落在围观的百姓身上,却见这些人被一群官差拨开,分出一条道来。
这些官差的服饰和县衙之上的衙差有些不同,却明显更高级一些。
看到来人,朱大贵差点儿把眼珠子瞪了出来,手一抖,惊堂木又稳稳的拍了一次,吓得他连忙把惊堂木扔在一边,佝头哈药的对着来人,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张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这张大人乃是正四品,压了他这七品芝麻官好几级,朱大贵能不慌嘛。
虽说安北县属青州府管辖,可这张知府几乎不过问他安北县之事儿,他在安北县这几年,快活得跟个土皇帝一样,这突然怎么就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