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内忧外患,颠沛流离,饿殍遍地,哪里还有什么软糯的粥食?
原以为她不知,如今却是比任何人都看的透彻。
目光中透着清冷和镇定,那种她不该有的成熟稳重,倒叫人看了禁不住的心疼。
几个在院子里站着的嬷嬷,兀自的抹了眼泪。
袁泓眼睛发涩,他忽然觉得能够保护陆钏,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也是艰难的任务。
陆钏的话,让他们什么都不惧怕了。
战争就在眼前,不知何时就会卷着死亡的气息弥漫过秦岭,弥漫过大江南北,最终来到所有人的面前。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
……
陆钏看着面色各异的众人,心中有些动容,她在他们脸上看到了释然和忠诚。
她欣慰,她没有看错苏鑫。
或许,他是真的爱她,所以才给她挑了这些忠勇的羽林卫和贴心的嬷嬷。她想,如果能躲过这一难,她一定会更加用心的去辅佐他。
陆钏端起气势,口气淡淡的:“所以,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用担心本宫的身子,本宫能受的住。”
外面正掩面哭泣的老嬷嬷禁不住跑了进来,咚的一声跪在陆钏面前,不停地叩首。
陆钏双手捏着帕子,镇定的看着她。只听她道:“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昨日娘娘让奴婢为知秋姑娘熬一份儿糯粥,奴婢熬好了,也送过去了,可是知秋姑娘不肯吃,只急匆匆的对奴婢道了句‘嬷嬷我去去就来!’然后就跑了出去。奴婢当时没有往心里去,以为真如她所言,去去就回来了……哪里知道……”
听到这里,陆钏的身子还是微微的软了下去,手指尖儿被冷风吹过,浸染了丝丝凉意,直透心脾。她竟不知,昨夜她出去了?她不敢想,如果连知秋也不再自己身边,自己该有多寂寥多难过?
知秋、刑玉、侯爷,他们四人曾一起生活过。
记忆中那是一副温馨如画的场景,她今生前世都不曾有过比这更幸福的日子。
知秋同她一起度过了那些幸福的日子。
可是如今,知秋也没了。
就像怦然落地的镜子,最美好的景象,也要面目全非……
她心里难过,这才幡然醒悟,梦早就碎了。如今才懂,她还要抱着支离破碎依恋到何时?
陆钏急促的呼吸了一口气,仰头去找那廊下的燕子,此刻正在廊下欢快的叫着。
“娘娘!娘娘您要撑住呀!您还有奴婢们!奴婢们誓死保卫娘娘啊!”一屋子嬷嬷忙不迭跪下了,异口同声的喊道。
管事嬷嬷赶忙上前,帮陆钏捋着胸口,道了句:“娘娘,您要镇定!一切结局还未可知,您要当心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啊?蒋大夫说了,您有了身孕已经是犹如刀尖火上,这时候再撑三四个月就能看他出世了,娘娘,万不能再出差错啊!”
陆钏握着管事嬷嬷的手,点了点头。
看向袁泓等众人,脸色微微苍白的道:“你们去寻了一整夜?结果没有寻着人?”
袁泓的人羞愧的跪拜在地:“…是!”
“她还活着。”陆钏低低的道。
管事嬷嬷立刻跟着重复道:“嗯,她还活着。”
陆钏看着管事嬷嬷的样子,思考了良久,才道:“嬷嬷不用安慰我,我说她活着,是觉得她真得活着……”
袁泓立刻抬起头来:“娘娘,那属下再去找找!”他叩首,立刻就要出去。
外面下着雨,他又闯入了薄雨冷风中,任凭丝丝寒气吹落了衣袖上的斑驳,一帮弟兄也跟着起身,抬脚踏入泥泞中。
陆钏的心一紧,忙道:“回来!”
袁泓立刻站住,不解的看向陆钏,陆钏顿了片刻,神情平道:“你们好歹是皇家的羽林卫,可是你看看你们这幅样子,成何体统?”
这不是忙着找人吗?怎么就不成体统了?
众人不解,袁泓也不解。
陆钏看了看袁泓底下的弟兄们,他们面色略疲惫,因为下了春雨,路上泥泞,衣衫上还沾了许多泥巴,脸上也抹的跟开了泥巴花儿似得。
“你们也乏了,去换身干净的衣物,好好休息一下吧。”
众人惊讶:“那不找知秋姑娘了吗?”
“找!”
那要怎么找?众人等着陆钏的吩咐。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陆钏缓缓道:“咱们明着不找,暗着找。你们这样兴师动众的,劳神费力不说,还只能让知秋更危险。袁泓,你将兵士划分成十个小组,每个小组要三十人任一个组长。眼下咱们既得找人,又得按兵自守,此时,咱们连对方倒是谁都不清楚,千万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大家一听,顿时警觉起来。
若是什么劫财劫色的小人物还好对付。但对方若是匈奴、鲜卑、东平王、淮南王、燕王中的任何一人,他们这样下去还真是自乱阵脚了。现在陆钏是皇后身份,代表的是整个大靖朝的荣耀尊贵,一旦被掳走,大靖朝可就真的不战而败了。
袁泓连忙恭敬道:“是!卑职领命!”
陆钏又低声道:“现在皇上忙着安排战事,定然顾不上咱们,咱们自己得计划周全。从今往后,每日只派三十人,化成普通百姓的模样。每日,三十人再分两组,一小组去各水渠、井底、河中搜捕打捞…二小组在城中街巷内打听,凡是各处添了新太太姨娘或者昏阴者,都要去打听仔细。”
“一小组不停,二小组就不停。其余二百六十人照常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