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峰平静的看着门口的几个学生,他觉得可悲,同时,他又觉得他们很可怜。
顺手将两个燃烧瓶扔了出去,掉在那几个学生的脚下,爆起了一小团火,贺子峰就这么缓步走了出去,站在了那团火的前面。
钱孝忠和钱孝义两兄弟一直都在负责峰苑茶居的安全,此刻刚冲了出来就被贺子峰制止了,大厅里也安静了很多,许多人都把目光看向门口。
贺子峰就这么站着,他对那几个学生说,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其中一个学生壮着胆子上前一步,他指着贺子峰的鼻子说,你这个狗汉奸,滚出公共租界去,这里不欢迎你!
贺子峰伸手,他抓住了学生指着他的手指,用力的一扭,那学生惨叫一声,捂着手坐在了地上,贺子峰瞪了他身边的另外几个学生,声音冰冷的说,我看你们是学生,不和你们计较,赶紧的滚!
该滚的是你!
刚转过身的贺子峰闻言又转了回来,他看着说话的那个学生,语气很轻蔑,我为什么要滚?你要我滚我就滚?你凭什么?就凭你的话?你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说着,他蹲下身子,就这么古井不波的看着那个学生,对他说,如果真有本事,去扛枪,像徐州会战的那些男子汉那样把侵略者赶出去!而不是坐在这里对中国人指手画脚,你说我汉奸,赶我出租界,难道这租界不是中国的土地吗?
我比你好,我知道自己是中国人,但是你不知道,在你眼里,出了租界就不是中国了,可这是租界,是外国人租走的地方,你只是生活在这里的一个亡国奴,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说我?
贺子峰往地上啐了口痰,他站起身来,俯视那学生,嘴角挂着轻蔑的笑,你以后不要来我这里闹事了,我身后的两个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是真要找我,行,去日占区,有种就让我死在那儿!
那学生脸色铁青的被同伴扶了起来,狠狠瞪了贺子峰一眼,走了。
回到店中,贺子峰重新在秦月面前坐了下来,问她,你心中真没好的打算?
真没有。
秦月回答的很干脆,正如贺子峰先前所看到的,这个女孩只适合在秦海身边工作,要她能建立一个完整的实施计划,完全不可能。
贺子峰叹了口气,他对秦月说,你先回去吧,我来想办法,等有了办法,我自然会找你。
秦月点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回头说了一句,最好最便捷的方法,还是水路。
贺子峰没有理会,只是端起茶喝了一口,秦月前脚刚走,屠天冲后脚就来了,两人迎面而坐,谁都没有说话,贺子峰喝完杯中的茶,这才站起身来,背着手,往楼上的雅间走去,屠天冲也站了起来,跟着上了楼。
二楼的雅间里,贺子峰就这么坐着,他知道屠天冲有很多话要说,他也在期待屠天冲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这个脖子上有着纹身的男人,怎么看都是一个痞气十足的帮会成员,如果不是有了之前这么多的猜测,贺子峰很难把他跟军统特工联系在一起。
两人的沉默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屠天冲便开口问贺子峰,贺爷这几天在司令部上班,不知道有没有那个人的消息?
哪个人?
贺子峰平淡的说着,他的目光停留在那抹透过窗户洒在桌上的阳光上,很温和,就像情人的手,只是此刻,他并没有感觉到温暖。
屠天冲深吸了一口气,对贺子峰说,就是那天在乐高梅给日本人指认人的那个。
贺子峰眼皮一抬,他问屠天冲,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现在要做的是多关心七爷,他在医院里躺了这么多天,你这个贴身保镖去了几次?要不是我让小六他们看着,七爷被人抬走了都没人知道,你现在却跑来问我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的消息,你这是唱的哪出?
屠天冲尴尬的笑了笑,对贺子峰说,其实我找他,就是想给七爷报仇,如果那天不是因为他,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所以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贺子峰的身体微微前倾,他轻声的,却又一字一句的问,屠天冲,是不是军统的人都像你这么无耻?
贺爷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贺子峰的双眼微微眯起,语气也变得毫不客气,屠天冲,你不要拿七爷当幌子,你想找到他,无非就是想杀了他,确保军统锄奸队的安全!
这几天在你的刻意安排下,锄奸队东躲西藏,所以才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七爷。你们没有能力打进宪兵司令部的内部,现在风声过了一点,你就想通过我得到赵拓的情报,对不对?!
屠天冲张了张嘴,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委屈和无奈,他摊着手说,贺爷,我想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真不是什么锄奸队的,我这几天是在找他,而且找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给七爷报仇!
见贺子峰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说,既然贺爷不说,那我就先走了。
贺子峰依旧坐着,等屠天冲打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他才漫声说了一句,不劳你大驾,七爷的仇,我会给他报的。
屠天冲的身形顿了顿,他在门口站立了一会,随后似乎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贺子峰起身也走了,他到宪兵司令部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整理了下上午的文件,便又走了出来,回到峰苑茶居,一直到晚上9点打烊,他才起身,往仁和路走去。
坐在仁和路3号的房间里,面前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