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映的天地间一片素白,凌真浅饮一口,瞧瞧凌冲,又瞧瞧凌康,倒也十分感慨,开口说道:“咱们父子三个,可有许久不曾如这般对饮了。”
凌康笑道:“二弟这几年学业有成,倒也不必拘泥于科举之事,不若早些向张阁老请辞,还是回金陵来,咱们一家团圆,可有多好。”凌康见过凌冲阴神化身出手,知道这位二弟身怀上乘道术,老父生平最不喜怪力乱神之事,还想帮凌冲遮拦一二。
凌冲摇头苦笑道:“此事我正要禀明父亲,其实我……”正要将自家出家修道之事和盘托出,凌真淡淡说道:“是你修炼仙家道法之事么?此事我早已猜到了。”
凌冲噎了一下道:“父亲早就猜到了?”凌真点头:“当年你用武功胜了乔百岁,倒也没甚么。直到你请来碧霞神僧坐镇家中,又击退萧厉,我便料定你必是拜了一位了不起的师傅,学得了上乘法术。原本我不欲你修炼剑术还是道法,不想你居然能请动张阁老为你说情,我便睁一眼闭一眼,由得你去。不然就算我再心胸宽广,你跟随张阁老十几年,又怎会不亲至京师看你?还有,王朝经你指点,这些年武功越发精进,活的倒比我还要年轻,为父非是瞎子,怎会视而不见?”
凌冲一想,果然如此,老父并非痴傻,早瞧出他离家修道,只是引而不发。不然只要到京师寻张阁老对峙一番,马脚立露,便道:“既然父亲早已知道,孩儿也不必多言。这十几年来果然拜入一家太玄剑派之中,修炼剑术。确曾在张阁老门中求学学问,父亲不必多疑。”
王朝恰有要事出门,凌冲并未见到,听老父之言,似乎这几年修炼凌冲所传功法,大有进境,连积年老伤也已痊愈,倒是一桩好事。凌冲当下将拜师太玄的经过简要说来,他不敢多说修炼魔道、闯入地府等等玄奇之事,只挑了京师平叛,还有些海外趣闻之事。
回想起来,凌冲入道十几年来,竟是亲身参与了许多大事,此刻捡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将凌真、凌康两个唬地一愣一愣,连酒都忘了喝。良久,凌真才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小有出世之志,我本打算早些为你谋一房亲事,等你有了子嗣,续了凌家香火,自然会打消这个念头。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你兄长的婚事令我焦头烂额,大半倒是借你之力,方能平安度过,不然只萧厉一个,便能令我凌家灭门。后来我也想开了些,如今康儿也有了子嗣,凌家有后,不必你来操心香火,就顺了你的意思罢!”
凌康关心的却是逍遥长生之事,连声问道:“我见那些仙师道长,个个仙风道骨,能放飞剑,号称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你那门派既然是剑宗,想必也有这个本事罢?”极力怂恿乃弟放出飞剑给他瞧瞧。
凌冲拗不过他,屈指弹出一道剑气,三寸来长,绕室疾飞如电,剑意挥洒之间,整座书房陡然寒意森森,凌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凌冲将手一挥,收了剑气,凌康这才好受些,还不依不饶道:“这算甚么本事?不若你来个削铁劈树,给我瞧瞧?”
凌冲笑道:“我练的是玄门正宗剑术,并非街上卖艺的把式,我方才那一招已是剑术中极高明的招数,你见过的那些仙师之辈,怕是无能为之的。”凌康笑道:“哎呦,瞧不出凌大侠客已是剑术宗师了呢!我听说修道练气,必要从小打下极好的根骨,我是没那个好命,你瞧瞧你的侄儿,可堪造就否?”
凌冲正色道:“我曾求师傅推算凌家气运,他老人家说道凌家阴德累积,家有余庆,才有我之缘法,入道修行。但这份机缘被我独占殆尽,因此至少六代之内,凌家再无子孙有机缘入道修行。”
凌康十分失望,道:“我还想让你侄儿随你修道,也搏个长生久视甚么的,回头再来度他老子呢。”凌冲道:“我师傅算无遗策,断然不会骗我。凌家子孙不合修道,再无疑虑。不过我早有打算,”还得再缠,凌真打断他道:“好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弟弟有机缘成为练气士倒也罢了,天下修道之辈如过江之鲫,还能每个人都长生不老,与日月同辉不成?既然冲儿师傅如此说,那便是如此,莫要强求了。”
凌康这才悻悻住口,凌冲笑道:“我这里有一篇练气的法诀,非是仙家证道长生之法,但最是中正平和,无有走火入魔之虞,练一日便有一日的进境,尤其人人可练,不分资质年岁高下,父亲与祖母、大娘、大嫂还有侄儿皆可修行,只要善加葆养,寿过百岁不是甚么奢望。”
凌康大喜,忙道:“还有这等好事?快些传了给我!让我也试试仙家的道法是如何的玄妙?”凌真板着脸训道:“已是有了家室的人,怎得还是这般跳脱?传扬出去成何体统!”对凌冲道:“儒家之中亦有静坐调神的心法,倒也不需你那部法诀,还是留待你侄儿大了些,传给他罢!”
凌真却比凌康这个儿子有见识,生平不知见过几许玄门仙师之类,知道练气的法诀在每一派中皆是核心的传承,不得私相授受,否则下场极惨,凌冲若是背师私自传了下来,日后事发也得不偿失。
凌冲道:“爹爹不必忧虑,孩儿这部法诀是无意中得来,不在太玄门中所限,来历清白,传谁都无妨的。”当下将一篇练气法门诵出,又指点关窍所在。这部法诀自是从太清门太清玄始之气的法门中变化出来,性子温和,最能养生葆命,实为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