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破去四条恶龙阵势,还要得益于凌冲通晓所有的黄泉圣法的法门,知己知彼,算不上自出机杼。他又入定观想了数次,最后一次才勉强用“七星祸殃”一招,将恶龙之阵一剑破去,但那一剑倾尽全力,后继乏力,吃九幽祖师魔影轻描淡写一击,又自功败垂成。
这等观想劲敌,身临其境磨练道法的法门,为噬魂劫法独有,但也危险异常,观想的环境中无论敌我皆是本我意识念头所化,一损俱损,凌冲就算在幻境中破去恶龙之阵,也要大受反噬,而且这等反噬还会随着噬魂劫法功力渐深,逐渐加强,正所谓道高魔亦高。
凌冲试过十数次观想法门,便果断收手,被九幽祖师魔影反震的伤势渐趋加重,不敢再练,还要将养一番。再者这等法门有所取巧,终究只是小道,还是借枉死城之地,参悟噬魂法相境界来的紧要。
就在凌冲僵坐枉死城之时,阴曹地府边缘、奈何桥之旁,一道沛然血河陡然自虚空伸出,一人立于血河之上,手中把玩着一柄血色短剑,正是血神道人。他一双猩红色的眸子遥望地府深处,眼眸之中血光流转,过了半晌,嘿了一声,侧头向虚空之中哂笑了一声,道:“夜乞老祖也要杀个回马枪么?”
虚空一转,夜乞老祖遍体黑光缭绕,身后跟着鬼铃与伽薄两位鬼祖,他望了地府一眼,暗自心惊。地府之中还残留着佛门法力的痕迹,精纯深湛,正是那位大菩萨所留。佛门法力的痕迹起自阴山之上,流贯四方,至奈何桥而止,显是那位大菩萨不愿一干魔头再搅扰冥府,特意留此以示警告。
夜乞老祖号为夜叉一族长老,智计超群,精于谋算,未被佛门镇压时,常率本部精兵在星河之中与佛门、九天仙阙的势力鏖战,也曾与佛门菩萨、罗汉、尊者大战无数场,皆能全身而退。但要招惹冥府中那位菩萨,却是不敢。
那位菩萨在佛门中号为“悲愿第一”,发下无边宏愿,在地府之中救度众生,虽不出冥狱,但神通无边,只在佛陀之下,给夜乞老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易招惹。惹得菩萨大发嗔怒,将他捉去度化,那就惨不可言。夜叉一族的高手多有被佛门捉去度化,大多充作护法,再有干脆抹去神智,炼成身外化身。无论哪一种,在夜乞老祖看来,皆是生不如死。
夜乞老祖冷冷望了血神道人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血神道友乃是先天神圣,比本座这后天生灵的起点不知高出多少。不如道友前去打探一番,本座在后压阵,如何?”
血神道人阴笑一声,手中血灵剑一扬,说道:“夜乞老祖却是说笑了,那位菩萨虽然号称‘悲愿第一’,但对我等魔道之辈却绝不会手软,我可不敢去触那个霉头。若是道友功力恢复鼎盛之时,再加上赫连无敌与乔依依几个联手,或敢探上一探,如今么?还是瞧瞧热闹,各忙各的罢!”
夜乞老祖哼了一声,他与血神道人一般,起初被菩萨佛光所惊,慌不择路,等到逃出地府才回过味来,再转回时,果见佛光消退,但余威犹在,不敢轻易涉险。血神道人得了血灵剑,如虎添翼,夜乞老祖功力还未尽复,没有把握将之压服,也就熄了强逼其出头探路的心思。
两位魔道老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几乎同时霍然扭头往一处看去,彼处一条九曲大河悄然飞起,正有一尊元灵升腾,看向两位魔祖目中满是戒惧之色。
血神道人冷哼一声:“这法宝却是个怂货,主子新死不久,便投靠了赫连无敌了!”依常理而言,主人一死,法宝便要飞走,就算为人擒获,也会宁死不从。谁知那条九曲九泉图受了赫连无敌蛊惑,居然投入其麾下效力,看那一副忠犬的模样,还替赫连无敌看守地府入口,难怪血神道人满是不屑之意。
夜乞老祖微微一笑,讥讽他道:“道友怕是瞧上了这件法宝合用,却不敢下手强夺,得罪了赫连无敌与阴祖罢?”血神道人呵呵一笑,全无尴尬之意,“那九曲九泉图是伯齐用九幽门道法祭炼,不合我血河一脉的路数,舍了便舍了。倒是夜乞老祖忙活一场,那生死簿连瞧都没瞧上一眼,啧啧,我若是道友,早就气的跳脚了。”
两位老魔相互拆台,唇枪舌剑,鬼铃与伽薄两位押在身后,不言不动。血神道人忽道:“地府进不得,不若移步九幽门,赫连无敌必会倒履相迎,夜乞道友意下如何?”夜乞老祖微笑道:“道友是欲借九幽门之力,对付阳间的太玄剑派么?”
血神道人给他一语道破心思,也自笑道:“道友又何尝不想倒反金刚寺,以报当年镇压之仇?你我的心思彼此清楚,赫连无敌亦洞若观火。你要倾覆金刚寺,便须借助九幽门之力,想来赫连无敌亦有此心,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何不坐下来,好生谋划一番?”
血神道人对太玄剑派镇压血河之仇念念不忘,也由不得他忘却,先天血河之源一日不能摆脱太玄剑派镇压,他便一日不能恢复巅峰级数法力,但太玄剑派势大,又有诸正道门户以为臂助,才不惜以言语打动夜乞老祖,想要招揽一位强援。
夜乞老祖思索了片刻,说道:“血神道友若能从中代为说项,自是最好。本座也有合力之心,只是九幽门大半根基在冥狱之中,大举攻入阳间力有未逮,还是等阴祖沉疴尽去,再来商议罢!”将手一摆,一道乌光卷去,连带鬼铃、伽薄两位鬼祖俱都不见。这一次却是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