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萝自然猜不透古凝此时心中所想,见他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便误以为他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是否该对寒冰出手。
她忙不动声色地对他摇了摇头。
这时,寒冰却突然站起身来,含笑对古凝抱拳道:“我见阁下气度不凡,想必也是忠义盟中一位数得着的人物。彼此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呢?”
“在下忠义盟行云堂主古凝,见过寒冰公子。”
古凝肃然抱拳回礼,显示出他对这位能够一举杀掉赵展的绝顶高手所应有的一种尊重。
“行云堂主——”寒冰的目光瞬时亮了亮,“想必这颗人头也是古堂主的杰作了?”
想到为了这颗人头,堂中先后折损了六名弟兄,而自己也落得一副狼狈不堪的窘状,古凝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嘲地道:“算不得杰作,例行公事而已。”
寒冰见他神色尴尬,不由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道:“古堂主实是太过自谦了!我可是刚刚尝过天香教沾衣香的滋味,险些把一条小命都给丢了!
所以我一定要把这个害过我的家伙给弄死,才算是出了心头的一口恶气。不过嘛,我却是轻易不敢去碰这种浑身是毒的妖人的。如果不幸再中了他的沾衣香,岂不是还要厚着脸皮来打扰青萝姑娘吗?”
沈青萝自然听得出,寒冰这是在暗讽她与天香教妖人勾结,所以手中才会握有沾衣香的解药。
她却是极为妩媚地一笑,避重就轻地答道:“公子可真会说笑!只要你愿意来,青萝又哪里会怕什么打扰呢?”
寒冰不由抚掌笑道:“姑娘若是真的不怕打扰,那本公子我当然会经常来看望姑娘。反正赵展那厮是再也不能来妨碍我们了。
今后若再有与他一样嫌自己命长的家伙敢来碍眼,我便一个一个全都与他们比过。哈哈,如此一来,那些燕栖湖中的鱼儿们倒是有足够的吃食了!”
听到这番极为露骨的威胁之语,沈青萝倒是颇能沉得住气,面上仍挂着笑,还故意略带娇嗔地瞪了寒冰一眼。
相比之下,古凝的城府便没有她那么深了,脸上早已忍不住变了颜色,真想马上出手,将这轻薄狂妄的小子给收拾了!
谁知寒冰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刻他这位行云堂主脸上的不快之色,仍在那里肆无忌惮地信口开河:“如今就连左语松也死了,忠义盟的气数怕是也快尽了!
青萝姑娘,你又何苦非要守着这远芳阁,消磨掉自己的大好芳华呢?不如就此跟本公子一起去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如何?”
“公子又在说笑!其实在公子的心中,又何曾有过我沈青萝了?”
沈青萝的话里透着薄怨,脸上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寒冰听她这样说,只是哈哈一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恐怕姑娘心里装着的,也不是什么男欢女爱吧?否则,怎会想到要将那死鬼赵展的命,作为我比武获胜的奖赏呢?”
他的这番话一出口,纵是以沈青萝的城府,也不禁当即窒在了那里,而古凝的脸上更是铁青一片。
虽然明知沈青萝身为远芳阁的头牌,迎来送往、承欢卖笑的事情自是难以避免,但是一想到她曾同时与寒冰和赵展两个男人周旋,期间必定少不了耳鬓厮磨、打情骂俏,古凝的心中已然十分不是滋味。
然而,这些并不是他此刻脸上变色的原因。
真正令古凝恼怒甚至大感震惊的,却是寒冰最后说出的那句话。
以赵展的性命为赏?——这女人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莫非在她沈青萝的眼中,所有与她亲近的男人,皆是她手中的玩物与棋子,可以随意丢弃或牺牲?
那他古凝又算什么呢?与她暗中私会了近一年,情话说了无数,却也只是碰过她的一双玉手而已。
本以为她出污泥而不染,冰清玉洁,故而他不敢在真正迎娶她之前有所亵渎。
可如今看来,这些都不过是她操纵和控制男人的惯用伎俩而已!
她讨好寒冰,可以说是奉了左语松之命,为了将其诱杀。但对于赵展,她可是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与其过从甚密。
而在赵展之前,她也曾利用过楚文轩,想接近那个威远将军宋青锋。为此,她还特意推掉了与自己的上巳踏青之约,却去陪楚文轩游湖,结果竟真的遇到了宋青锋。
可惜那个宋青锋根本不解风情,并未堕入她的温柔陷阱。随即,她便马上疏远了已无太大用处的楚文轩,转而勾引上赵展。
看来昨夜那个刺客所言并非虚妄,沈青萝这个女人确是别有居心。
否则的话,何以这么多可以称得上是当世之杰的男子对她倾心,而她不但丝毫不为所动,且还刻意从中挑拨,引他们自相残杀呢?
古凝在那里越想越气恼,也越想越心惊,竟是已经完全肯定,沈青萝必是北人的密谍无疑了。
幡然梦醒之际,他那双幽暗森冷的细眸不由微微一眯,却并未再去看沈青萝,而是对着寒冰冷冷一笑,道:“寒冰公子的功夫虽是令人十分佩服,可是气量却未免太窄了些!
青萝姑娘不过是奉命行事,即便曾对你有所得罪,也并非出于个人恩怨。寒冰公子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句句讥讽呢?”
听了他这番语气凌厉的质问,寒冰不恼反笑,拱手道:“古堂主责备得是!在下年轻识浅,只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对青萝姑娘多有得罪之处,实属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