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事府院中,见林朝认定自己被假的夏侯阀骗了,皇甫庆面色惨白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林朝黑着脸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问你,夏侯阀的人,是骑马还是步行而来?”
“是步行。”皇甫庆颤声道。
“白痴!就算夏侯阀真是误会了缉事府,派人火速前来保护高广宁,也该是骑马,而不是步行过来啊!”林朝狠狠啐一口道:“那些人步行而来,显然是一直跟着你们后头,然后假扮夏侯阀,把你们撵走!”
“……”皇甫庆颤声道:“不会是夏侯阀想要嫁祸我们,才会刻意为之的吧?”其实他已经被说服了,只是没法接受这个结论。如果真是自己被人诓走,就算老祖宗不处罚他们,林朝也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胡说八道!”林朝失望之极的啐了一口,看向沉吟不语的左延庆道:“老祖宗,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就是有人假扮成夏侯阀的人,劫走了高广宁,然后把黑锅丢给了缉事府!”
“唔。”左延庆点了点头,对这个结论他是认可的。
“卑职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即寻找高广宁的下落,同时赶紧派人……不,由卑职到夏侯阀走一趟,向夏侯阀主说明误会,”林朝又沉声建议道:“我们是出于一片好心,决不能背这个黑锅!”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如果左延庆能亲自去跟夏侯霸说明,那样一定可以彻底消除误会。但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指使老祖宗去做什么,只能像这样旁敲侧击一下。
“嗯……”左延庆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悠悠道:“没这个必要吧。”
“老祖宗!”林朝一听,有些着急道:“陛下之所以让我们保护高广宁,就是怕有人作梗,杀了他激怒夏侯阀!”顿一顿,他压低声音道:“现在看来,陛下的担忧一点都没错,我们不能让那暗中捣鬼的家伙得逞啊!”
“夏侯霸精明绝顶,岂会猜不出缉事府对高广宁没有恶意?再说,我们抓高广宁干什么?难道他知道的事情,会比缉事府还多?”左延庆却依然摇头道:“何况就算你不去说,夏侯阀也会探听到你这番担忧,何必多此一举?没必要,没必要……”
说完,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甫庆,失望的摇了摇头道:“一代不如一代……”然后便离开了内院。
林朝赶忙满心忐忑的追出来,抓紧表态道:“卑职一定尽快找到高广宁的下落……”
“还找什么?”左延庆冷笑一声道:“估计他这会儿,早就化成灰了……”
“那……”林朝感受到左延庆对自己浓浓的失望,一边擦汗,一边小心道:“就追查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
“查吧……”左延庆面无表情道:“你打算怎么查?”
“这……”林朝登时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根本没留下任何线索,他一时哪知道该从何查起?
左延庆叹了口气,抱着他的黑猫坐上马车,这才缓缓说道:“从那本账册查。”
“对对,从账册查!”林朝赶忙使劲点头道:“那暗中对付高广宁之人,肯定和抓他的那伙人,有密切的联系!”让左延庆这一点,他登时茅塞顿开道:“而且,据皇甫庆所言,那伙人里至少有两个宗师,这样查找的范围可以大大缩小!”
“嗯……”左延庆深色稍缓,拍了拍马车的窗棂,那通体漆黑的马车,便缓缓驶离了缉事府。
车厢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只有那双绿油油的猫眼在闪烁。左延庆轻轻拍了拍大黑猫的脑袋,叹气道:“儿啊,你是不是也很不满意?”
大黑猫喵了一声,似乎很是赞同。
“所以说,人啊,就不能有私心,不然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左延庆又叹了口气。
林朝是左延庆一手调教出来的接班人,各方面能耐都还算过人,唯一就是在做判断时,似乎迟钝了一些。总是要让人点一点,才能把事儿想通透。左延庆暗自反省,也许当初自己太过大包大揽,让他凡事都要先听自己怎么说,然后才能茅塞顿开。
原本左延庆以为,这是林朝怕抢了自己的风头,才装作后知后觉。但现在看来,丫根本就是慢了半拍,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虽然有些后悔当初选人时,只考虑到林朝好控制,却忽略了缉事府的提督必须要独当一面。但事已至此,左延庆也不能轻易的换人,只能继续窝火下去。
想到这,他不禁暗暗苦笑一声,看来今夜,又要失眠了。
。
今夜无眠的,又岂止是左延庆?
位于洛北西北,紧邻皇宫的夏侯坊,在漆黑的夜色中一片静谧。唯有中央位置的夏侯阀祠堂——凌云堂中依然亮着灯。即使在黑暗之中,只能看到这座天下第一阀的祠堂的轮廓,依然能清晰感受到它那气势磅礴,雄浑迫人的气势。就像一头藏身于黑夜之中,双目放光、择人而噬的雄狮。
凌云堂议事厅中,陈设富丽堂皇,地上铺着猩红的地毯,四壁悬挂着三十六盏宫灯,将整个议事厅照的亮若白地。堂上悬挂的一块高祖皇帝御笔亲题的鎏金匾额,上书‘功成华表’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匾额之下,夏侯阀主夏侯霸大刀金马的端坐在正位上,两旁跪坐着他的兄弟、大长老夏侯雳,夏侯阀军师朱秀衣,总教头摩罗,以及他的长子夏侯不伤,侄子夏侯不破。夏侯阀的首脑人物,几乎大半在此。
夏侯霸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