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瞪着年轻人,仿佛他刚刚说了什么极其愚蠢的话一样。
“汝以为,咱是谁?”她仰起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咱可是自然的贤者,是神的宠儿,虽然这么说很难听,不过……活了几百年的咱,还没有堕落到需要依靠别人来实现梦想的地步呐!”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把握,不是么?”年轻人似乎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而且……我无法对同伴遭遇的困难置之不理,九月。”
有着狼耳的少女继续瞪着他,神情有些恼怒。
“汝以为,汝是咱的谁?咱不需要汝作到这种地步,汝啊,兔子和鹿哪一只更為肥美,汝分不出呗?”她垂下眼睛,不去看菲斯特,“以汝的力量,弄不好到时候,带着汝反而拖累呐!”
“……是这样么。”年轻人叹了口气,淡淡地说。
“当然,所以汝啊,不用再在这件事上花工夫了。”她说到这里,口气软了下来,“汝……应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是呗?”
房间中陷入令人难捱的沉默。普克几次想要开口,但少女只是瞪了他一眼,就令他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过了不知多久,年轻人站起身,拎起随行的背包,以及他的那把猎弓。
“也许你很强,九月。可论起野外生存,以及从人类口中获取信息的本领,我不一定比你差。”他转过头,向少女露出一个并不那么灿烂的笑容,“未来充满无限的可能,而我的任务,就是抓住这些可能性,从而创造奇迹。”
年轻人走向门口,她想伸手将他扯回来,可最终只是碰触了他的衣角。然后她听到,年轻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等我回来,九月。”
……
当日,菲斯特没有归来。
九月向旅店老板要了三人份的上好食物,与普克一直等到深夜,却仍然没能看到年轻人的身影。
普克尝试着劝说她不要冒险前往荒漠,她无精打采地回应着,完全没有听进心里去。那些凉掉的饭菜,两人也只是稍微动了几口,便各自回到房间歇息。
一晚上无人打扰,直到第二天早上,少女和普克来到楼下时,也是一样。年轻人没有回来的事实,让少女感到轻松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失落。
“什么啊……那家伙,也许是半路上害怕得改变主意,逃走了呗?”她吃着早餐,一边喃喃着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嘛……算了,这样也不错呐。”
平静的早餐过后,她回到房间,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站起身看向普克。
“虽然这么说,汝大概会感觉失望——”她试着换了个轻松的口气,半开玩笑地说,“汝看,咱要带着汝的话,就要抛弃掉与汝等重的干粮呐。汝应当……不会想做咱的储备干粮呗?”
她可以察觉对方的心思,也能猜到历史学家的想法。如果她同意,普克会为了对于知识的探究,仍旧与她一同前往故乡——但她显然不能这样做。
“……我明白。”身为历史学家的男人轻声回答道,“那么,九月小姐,就在这儿说再见吧。我也是时候回家了。”
她看了看历史学家的脸,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汝啊,把地址留下来呗?”她认真地说,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为接下来的旅程增添信心,“等咱回来,会去给你讲讲所看到的见闻呐。”
普克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承诺,他欣喜的留下住址,再三嘱咐她要以安全为重,便先行离开了。
于是现在,少女的旅途,再次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反正她早已习惯这个样子,九月心想。她干净利落地拎起行李,向老板结清所有的账单,开始计划下一步的路线。
根据普克提供的信息,直接穿越亡魂沙漠肯定不是最佳选择。如果能够找到适合远航的船只,从森林的北侧登陆,或许可以安全一些——然而那片海域十分寒冷,且遍布着冰山和海冰,船只随时可能触礁或卡住,敢于出航的船只恐怕寥寥无几。
距离那场战争已有一百五十年,没必要急于一时,九月在心中盘算着。还是先去找寻一下可以出海的船只,实在没有就自己购买一艘,反正就算船只触礁,她也有把握安全地回到陆地上。
想做就做一向是她的性格。打定主意后,她购买了一份附近区域的地图,规划出前往北部长夜港的行程。不知出于何种想法,她把自己的预定行程抄写了一份,交给之前居住的《火山之家》旅店的老板。
“如果菲斯特……就是给我们订房间的那个年轻人回来,就把这个交给他,明白了呗?”
中年的贝隆人老板挂着一副明白人的笑容,点头答应。
她就此放下最后的挂念,辞别贝隆人的要塞,不急不缓地,继续向北方徒步旅行。
旅程的前两天平静地度过。第三天的上午,她简单地吃过一点干粮,正沐浴着朝霞赶路,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喊出她的名字。
“九月!不是让你等我了吗——!”
她转过身,看到菲斯特正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他的皮甲上沾满了灰尘,头发乱糟糟的,面色显得有些疲惫,但神情里却带着喜悦。
她感觉到一阵奇怪的感情——仿佛是气恼和欢欣混杂在一起。于是她抓起自己的行李,用力丢向他,同时大吼。
“汝以为咱等了汝多久?!汝这头大笨驴!”
“我打听到一条近路!”年轻人一把抱住行李,朝她快步跑来,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