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何遇从未听到过扁扁如此尖锐的叫声,她立刻远离小冬,往楼下跑去。
原本还开开心心打闹的孩子们突然一个个变得痛苦起来,哭声代替了笑声。
钱思芳和斯医生脸色齐齐一变。
钱思芳道:“你快上去安抚小冬,这样下去,首先受不了的是这些孩子。”
斯医生不用她说,就已经朝外面跑了,正巧碰上了慌忙抱着猫咪下楼的何遇,他想揪住何遇询问,但何遇跑得太快,斯医生只犹豫了一秒,没有变道。
何遇急急寻不到离开这个直播间的出口,忽然间看到了那棵大榕树,和树下的秋千。
何遇停了下来,她的脑仁突然疼得厉害,信息排山倒海的涌来。
扁扁却挣脱她往秋千那里跑去。
三楼。
钱思芳落后斯医生几步来到孩子们的宿舍,看到了震惊的一幕,小冬飘在床上方,直勾勾盯着窗外。
钱思芳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往下,看到了地板上一堆黑色粉末,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从心脏涌到了鼻头,身体好像重新恢复了知觉。
但那感觉一闪而逝,钱思芳最终没有抓住。
“芮姨要走了!”
小冬说完这句话,身体朝房间外飘去。
钱思芳有些不可思议,她知道小冬喜欢陆芮,但没想到小冬会因为陆芮失控,上一次见她这样,还是因为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人。
“小冬,还有弟弟妹妹们!”
钱思芳大声叫道,也不知道小冬有没有听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三楼了。
钱思芳僵硬地走到那堆黑色粉末前,她蹲下身子,双手捧起一把,黑色的粉末扬起一些,洒向四周。
“没想到你比我先走,我以为小冬会听你的话。”
钱思芳低低说道,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行尸走肉,又变成了地上的一堆尘土,钱思芳努力去想第一次见到斯医生时,他是怎样的鲜活。
钱思芳年纪轻轻就做了院长,是因为她有个好爹,挂职院长,但干不干活,没人强求她。
钱思芳虽然是名义上的院长,后来这孤儿院也成了她名下的财产,但所有事务的处理,都是她爸爸的人在做。
那个时候,她年轻,有些沽名钓誉,认为经营孤儿院是最慈善不过的事情,收养越多的孤儿就越是做好事,她认为那些弃婴生活在她的孤儿院可比回到不要他们的父母身边好。
她不但接纳残障儿童,只要是没人要的孩子,她都来者不拒。
一次,她来到自己的孤儿院看看,见到了也初来乍到的斯医生。
“大多都是身有残疾的孩子,需要专业医师照顾和帮助康复。上一个医生辞职了,他是新来的。”
“这已经第三个了。搞什么,他们还有没有职业道德,随便干干就走?”钱思芳当时狠狠抱怨了那些白大褂。
“孩子多,忙不过来,以后还要招几个的。”
钱思芳不管这些事情的,但副院长愿意告诉她,这还是备有面子的。
“咦?那个孩子怎么坐轮椅了,我记得他,上次还见过他踢球呢。”钱思芳指着斯医生正在照顾的那个孩子问。
副院长好一会儿才回答她的问题,“孩子皮,从楼梯上滚下来,腿断了。”
钱思芳又见了几个原本好好的孩子,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教训副院长,“我们是收纳残障儿童的孤儿院,可不是要那些健健康康的孩子也变成残障。工作人员也太不小心了,换一批。”
“越溪镇旁边有座汤山,距离不到二十公里……”
之后,钱思芳就被温泉吸引了过去,她本来可以早点发现不对的。
斯医生比她察觉得早得多,他是医生,自然看得出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她和斯医生第二次见面,是因为那件大事。
被父母抛弃的小冬,在荡秋千时不小心甩了出去,脑袋着地,全身瘫痪。
小冬的父母讹上了孤儿院,钱思芳赶过来看情况。
斯医生差点打了她这个院长,一个男人要打女人,钱思芳对斯医生的印象非差。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在斯医生的印象里,更差更可恶,这一点她自己也不能辩解。
她知道孤儿院的内幕时,与父亲大吵了一架,搬到了孤儿院,后来与所有人一样染上了怪病。
她没有离开,为她父亲赎罪。
斯医生也没有走,他要留下来照顾院里的孩子。
所有人都“生病”了,除了孩子,他们需要大人照顾。
钱思芳和斯医生虽然一直呆在孤儿院照顾孩子,关系却一直冰冷,直到陆叔把陆芮送了过来。
陆芮的父母,是最先跟着干这缺德活的人,村里其他人,都是这对夫妻带动起来的。他们还亲手弄残过几个健康的孩子。
更讽刺的是,他们一家人毫发无伤。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在怪病蔓延前,他们搬到了大城市,另外找地方发展,听说有车有房,日子过得美滋滋。
他们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躲得越来越远,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陆叔找到了陆芮,拜托人把她骗了过来,为她父母赎罪。
还留下来的人里,除去几个怕死的,都是抱着一颗赎罪的心。他们还有孩子在外面,也当作为孩子消灾。
他们对孩子都很照顾。
陆芮不一样,她是真的喜欢孩子,她的到来让孤儿院的孩子们多了以前没有的纯真笑容。
陆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