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大帝轻舒了一口气,反而有些释然,缓缓的道:“请。”
攸宁微笑着问:“这是什么呢?”
酆都大帝心里暗骂,方才明知道他在门外,还和那小妖轻描淡写反复强调要去抢,既是看不起他,也是逼迫他,更是想气他。自己老实的拿了出来,这位尊驾还装的这么无辜,气人,气人!
他抿着唇笑着道:“我的诚意,尊主需要它。”一句也不想要落了下风,可即便说出这句话来,他还是难以全然坦然的看她。
攸宁笑着问:“墨瞳怎么办?”
嘿!这个磨人的,究竟有完没完!
酆都大帝笑着道:“我会为她寻一双眼睛用,在情况未明之前,继续让她住在酆都鬼楼。”
“哎呀。”攸宁故作惊讶的笑着道:“要取别人的眼睛?太残忍了!”
酆都大帝只觉得胸口一阵翻腾,但还是保持微笑:“尊主说笑了,当年您让商焕引地府红莲业火烧上九霄,那场大火扑也扑不灭足足烧了七天七夜,无数天兵天将在大火中痛苦哀嚎直到烧的神魂俱灭啊。”
论残忍,她才是鼻祖好不好!
攸宁摇头道:“此言差矣,战场上,他们都是战士,在决定与我为敌的那一瞬间,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墨瞳可不是我的敌人,对吗?”
酆都大帝嘴角一抽,面色铁青的道:“那依尊主的意思,我该找谁的眼睛给墨瞳才对?”
攸宁得逞的笑,点头道:“我觉得啊...你自己的就不错。”
酆都大帝怔住了,冷笑道:“尊主这是何意?”
攸宁冷眼看向他,缓缓的道:“因为你白活了上万年,活脱脱的有眼无珠,人头猪脑!”
酆都大帝半张着唇,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是有人当着他的面骂了他吗?
攸宁接着道:“派人去监视你,一个月便是三次,那么就说明他埋在你身边的钉子并不能贴身在你左右,甚至,为了不暴露自己,还会尽可能的远离你打入地府鬼差内部。他一千年前才执政,在那之前,他的手能伸到你地府来?以一千年为截点,调查那前后来到地府的鬼差,很困难吗?堂堂酆都大帝,被一个无名小卒逼得整日钻竹林,我骂你又怎么了?有能耐,你去查清楚自己的地府,拔了那钉子!”
酆都大帝微微蹙眉,双唇颤了颤,点头道:“我查过,并无可疑之人。”
攸宁勾唇笑问:“那便是收买咯?”
酆都大帝眸光恍然一暗道:“地府贪腐之风盛行,谁都有可能。”
攸宁点头,默然道:“苦了你了。”
短短的四个字,酆都大帝却心中一暖。
她轻叹一口气,接着道:“我也是替你着急,不忍心看你消沉自保。”
酆都大帝生不出一丝怪她的心绪,反而暗自讨伐自己,若无仙尊,他生身何处啊!尊主受辱丧命,他怎么连一个“不”也不敢说呢!
这条命若是用这无数憋闷的岁月堆积,不要也罢!
攸宁斜睨着他的神色,抬手饮茶,以茶杯挡住自己唇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放下茶杯,缓缓的道:“既然如此,那就从最富有的查起吧。”
酆都大帝不明所以的侧目看向她,她笑着道:“地府不缺钱吗?你就从最富有的开始排查,排查,自然要抄家。若是一次中地也就罢了,若是猜错了,便一个接着一个往下查,他本就以释天为退路,如何能不赶紧卷钱逃命投奔他那明主去?”
充盈地府财库,查明奸细是谁,杜绝贪污腐败。
酆都大帝微微点头道:“只是,地府庞大,分工明确,若是引发不满,那地府不就瘫痪了吗?”他此刻已经不再考虑释天是否会不悦,已然将自己放在了他的对立面,站定了自己的队列。
攸宁笑着道:“贪腐迟早要查,胆敢反抗就地打他个灰飞烟灭。死人年年有,挑些能力出众,心思清明的犯人出来,保证他们互相监督,互相竞争,你还愁什么?你一个上位者,还顾虑这些小事?看来这些年释天真的将你磨平了。”
酆都大帝不知不觉的走进了释天编制的网中,即便现在脱网,心里也难免不适应。听了她的话,他松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恭敬的拱手道:“多谢尊主,请尊主收下眼睛,来日若需地府出战,某决不敢辞。”
攸宁抄起榻几上的木盒,指尖一挑,将盒盖打开。
眼珠兄弟勾肩搭背的一齐瞅着攸宁,他们上下打量了许久,纷纷惊讶的问道:“主人?”
攸宁轻笑道:“顽皮。”
左右眼珠勾肩搭背,相互交换了下眼神,连忙伸出小细腿,就地打起滚来。
“不能玩了,要死球了啊!”
“呜呜呜!”
“不给玩就不起来!”
攸宁低低的笑了笑抬手一挥,只听两眼发出凄厉的哀鸣,霎时间又被关到了木盒中。
她抬手将盒子推回到酆都大帝面前,微笑着道:“往年那些事也就不必再提了,你先替我保管吧。”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他想问问,是否她不接受他的靠拢,但又怕她真的动了怒,他微垂双眸将木盒重新收起来。
他笑着点头:“那我便不打扰尊主歇息,先行回山处理地府公务去了。”
攸宁微微点头,目送他离开。
房间中沉静了三息,紧接着,她双眸闪烁,双手不停的抚摸着眼帘,笑声根本就压制不住,她笑着笑着,一个素白的身影从一侧屏风后缓缓踱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