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达面色一紧。
泰尔斯泛出笑容。
“很久以前,有个小萝——老妖婆也是这样的:我们说好了,她助我登上王座,我则助她夺回权位。”
泰尔斯说着话,露出怀念的神色。
“但合作破裂了——她背叛了我。”
米兰达目光一动。
“多年来我一直怨恨她背信毁约,但直到跟老乌——跟老师讨论过后,我才明白过来:那次合作,是注定要失败的。”
米兰达感受到泰尔斯话中的冷意,不由一凛。
泰尔斯冷笑一声,双手撑住书桌:
“你看,我得要先登上王座,才有实力助她夺回权位,而她却要先夺回权位,方有余力助我登上王座。”
王子目光一冷:
“这一来一去,可不就是两张互作担保的空头支票嘛?”
“端看哪边先按捺不住,信用先破产而已。”
米兰达浑身一紧。
那一瞬间,王子的目光如有锋芒,让她体内的天马乐章开始运转。
“武艺,头脑,还是你虚无缥缈的所谓身份地位,我一样不缺。”
泰尔斯呼出一口气,眯起眼睛:
“如果要说服我接纳你,那你可得有分量更重的筹码。”
米兰达没有说话。
一来一回的谈判拉锯,让她皱起眉头。
“而如果没有……”
那就放弃吧。
放弃吧。
泰尔斯死死盯着她,撑在桌面上的手却紧紧握拳。
米兰达。
拜托!
“星湖堡不养闲人——或者你愿意自荐枕席,来给我暖床?”泰尔斯的口吻轻佻浮夸,满是讽刺与不屑。
米兰达一言不发,却捏紧了拳头。
拜托,远离我。
泰尔斯默默地看着她,面上依旧是冷笑。
远离星湖堡。
远离这个泥潭,这个漩涡,这个陷阱。
至少,在将来的风暴里避开风眼,保全自身。
避免沦为“盟约”的牺牲品。
拜托。
乌云遮顶,书房里光线很暗。
在泰尔斯满布催促和逼问的目光下,女剑士目光微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她抬起头,眉宇间似有决断。
“北境。”
米兰达坚定地道:
“如果你助我名正言顺地回到寒堡登上公爵之位,小屁孩儿,我承诺,我将为你带来北境。”
北境?
来不及计较对方的称呼问题,泰尔斯先是一愣,随即失声而笑:
“你在说什么?北境本就是王国的领土。”
但米兰达坚决地摇了摇头。
“你不明白。”
亚伦德家的雌鹰目光锐利。
“我承诺,我将给你带回一个不一样的北境——不是地理上的,也不是传统上的,不是现在的,更不是以前的。”
“而是那个未来的,你父亲谋算多年梦寐以求的——王国的北境。”
泰尔斯目光一动,他下意识地收回手臂直起身子。
什么?
只见米兰达向前一步,斩钉截铁:
“我承诺,它将不再是游离在王国体系之外的北方特例,从继承到法理,从土地到人口,从文化到制度,从财政到管理,从农牧到防务,从征兵到关税,从人事到后勤,从大针林到凄惶地,从凄寒圣堂到无冬宫,从桦树林到断龙要塞,复兴宫将如臂使指般统治北境,就像它说一不二地统治中央领。”
如臂使指……
说一不二……
泰尔斯的眼神彻底变了。
王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米兰达:
“女士,你在,说些什么?”
米兰达冷哼一声,毫不迟疑:
“没错,没有落后的传统,没有烦人的习俗,没有守旧的家族,没有恼人的领主,没有难堪的妥协,北境——王国最好的兵源地和桥头堡——将像你父亲所期望的那样,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融入星辰王国的制度和统治。”
米兰达咬紧牙齿:
“王权之下,再无余音。”
完完全全……
彻底融入……
泰尔斯再也坐不住了,他跳下书桌,甚至顾不得维持之前那个功利冷酷的样子。
“我澄清一下,你说,你成为公爵后,要让出的不仅是北境,更是你手中的权力……”
泰尔斯艰难地咽了咽喉咙,追问道:
“即便那意味着,北境将不再是以往的领地,领主不再有曾经的统治,而公爵,也不再有昔日的地位?”
怎么,怎么会……
米兰达默默地看着他。
几秒后,她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自信却冷酷的笑容,头颅向上一摆,仿佛是在挑衅:
是的,小屁孩儿。
怎么地?
泰尔斯的表情依旧惊愕:“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
“您也说了,空头支票有不如无。”
米兰达呼出一口气,轻笑开口。
“只要我一日还不是北境公爵,确切地说,女公爵,那这个头衔所代表的权力或大或小,或远或近,都对我毫无意义。”
米兰达笑容一冷:
“既然如此,我只能拿出分量更重的筹码。”
“比如‘贤君’借债时承诺的未来税收,或者从康玛斯传来的,最近很流行的那个说法:期权。”
亚伦德家的女剑士抬起头颅,气势迫人:
“怎么说,殿下,法肯豪兹也好,克洛玛和博兹多夫也罢,他们舍得给你这样的筹码——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