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一把剑,势单力孤。”
警戒官看着自己的家传佩剑,叹息道:
“却要面对它自己割开的伤口。”
“太难了。”
泰尔斯同样叹了一口气。
“你还记得药剂店的那个姑娘吗,”王子轻声道:
“燕妮。”
三人扭过头。
“她只有一双手,”泰尔斯低着头,看着脚下越发凹凸不平的路面,一心一意地数着陷坑:
“正如你也只有一把剑。”
“你觉得,谁比较难?”
科恩愣住了。
但泰尔斯没有再开口,他只是死死盯着脚下的路。
这个质料,这个脚感,这个……方向。
越来越近了。
熟悉感和恐慌感同时袭来,让他不愿抬头。
但路途终究有走完的时候。
“我们到了。”
仿佛仅仅过了一秒钟,莱约克冷酷孤寂的声音就响起在耳边:
“这就是废屋。”
“乞儿们一般都在……”
废屋。
泰尔斯硬生生地止住自己的颤抖,抬起头来。
熟悉的门面,熟悉的壕沟,熟悉的一排排破败房屋……
嗯?
几乎同时,科恩和莱约克的脸色也变了。
“奇怪。”
科恩打量着废屋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
“怎么了?”哥洛佛不解。
科恩跨进铁门,望着眼前:一排排陈旧倾颓的房屋内外,不少衣衫褴褛而脏污不堪的人抬起头,麻木地向他们看来。
警戒官皱眉道:
“它……里面有人。”
哥洛佛冷哼:
“废话。”
“不不不,你不明白,”科恩解释道:“之前几年,我跟着警戒厅的队伍来扫荡过,废屋每次都是空空荡荡——人渣们总能提前转移,包括他们控制之下的无数流浪儿——什么都抓不到。”
科恩疑惑地向前走去:
“我只是,从来没见过它有人住的样子。”
泰尔斯跟上他的脚步,眉头紧锁。
他们踏着糟糕的泥路,走过一排排年久失修的石屋。
“都是些老弱病残。”
哥洛佛走过一间屋子,往里面望了一眼:
“还有流浪汉——乞儿也有。”
但泰尔斯依旧眉头紧锁。
他们转过一个拐角,走上少年再熟悉不过的路途:第八屋,第十四屋,第二屋……
泰尔斯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路上、门旁、屋檐下,到处都是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的贫民,他们或坐或躺,还有人嘶哑着向他们伸出乞讨的手。
“不对。”莱约克踹开一个伸手摸他靴子的流浪汉,终于忍不住了。
“废屋不对。”
哥洛佛扭头不屑:
“你又怎么了?”
莱约克摇摇头:
“我这几年不怎么来了,但是……”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
“废屋的管理不该这么松懈,还有……”
“按照惯例,这里只该有乞儿和打手才对。”
“而且不该有这么多流浪汉——有些根本就不是兄弟会的人。”
哥洛佛依旧不能理解,但科恩却眯起眼睛。
唯有泰尔斯,他看着被贫民们挤得满满当当的废屋,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旁边的一张破躺椅上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嘿,如果你们想来打劫,那就找错地儿了。”
四人转过头:一个同样面黄肌瘦,形容可怜的男人从躺椅上直起腰,打着哈欠:
“废屋可是黑街兄弟会的……”
莱约克眼神一动:
“默特萨?”
听见这个名字,面有菜色的男人一颤。
他从躺椅上挣起来,仔细盯着静谧杀手,最终怔怔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你是……莱约克?”
“是,”莱约克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你怎么在这里?”
名为默特萨的男人面色数变。
下一秒,他站起身来转头就走!
“嘿,等等!”
莱约克追了上去,泰尔斯等人一头雾水。
“他是谁?”
“跟我同年进兄弟会的人,跟另一个老大,”莱约克咬起牙齿追赶:
“只是我很久没听过他的消——默特萨,停下!”
默特萨的步伐一瘸一拐,并不利落。
“滚!离我远点!”这个男人头也不回,却暴躁还口。
莱约克目色一冷,倏然加速!
咚!
一声闷响,默特萨只觉得脚下一绊,随即失去平衡,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这是你逼我的,”莱约克冷冷地走到他身边,看着默特萨狼狈翻过身来,“现在,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
莱约克话语一滞。
他看见,默特萨奋力咬牙,只用左手撑起身子。
而对方的另一只袖子,本该是右臂的地方,却空空荡荡。
“看到了?”
默特萨侧过身子,挡住自己的断臂,愤恨道:
“我当然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泰尔斯等人这才赶到他们身边。
“发生什么了?”
莱约克看着对方的袖子,再看看默特萨一副憔悴邋遢的样子,神色复杂:
“你的手?”
“发生什么?”默特萨似乎被侮辱了,但他居然丝毫不怵静谧杀手,反而大声嘶吼:
“你是故意的对么?”
哥洛佛和科恩面面相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什么?什么故意?”莱约克不解道。
默特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