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秘科的特设牢房,有些阴暗,也有些复杂,”诺布充耳不闻,面色不改:
“请您多担待。”
泰尔斯轻咳一声:“这些人……”
“早就被审判厅定罪了,”拉斐尔接过话头:
“本该在白骨之牢终身监禁。”
“但是有些人身份特殊,有些还存着点价值,有些则不太适合在王国秘科以外的地方服刑。”
诺布叹了口气:
“在刃牙营地,如果钎子没死,此刻他也应该被押来这里。”
拉斐尔瞪了他一眼:
“如您所见,许多人失常了——心中有鬼,自然意志不坚。”
诺布摇摇头:
“他们只是沉浸在过去,难以自拔。”
拉斐尔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善。
沉浸在过去。
泰尔斯面色微沉,脑海中浮现的是龙霄城的山腹之中,名为黑径的神奇旅途。
诺布慨叹道:
“我还记得,汉森勋爵跟大家说过:得以忘却,是最大的幸福。”
拉斐尔轻哼一声:
“我怎么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说的?”
诺布一扯嘴角:
“三十年前。”
三十年。
拉斐尔顿时默然不语。
泰尔斯忍不住问道:
“那你今年多大了?”
无尽的哭嚎声中,诺布恭谨点头:
“四十二。”
泰尔斯撇撇嘴,没说什么。
他们再度越过一道铁闸,将嚎叫声关在身后。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个铁门厚锁的密闭牢房,每扇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闸口沟通外界。
泰尔斯在这儿被叫住了。
“我知道你会来的,”一个牢房后传来幽幽的厚重嗓音,泰尔斯似曾相识: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王子皱眉回头:一张沧桑的脸出现在闸口处。
“顺便一句,小子,昨晚的酒真难喝,”这是个满面邋遢却刚毅不改的男人,他握住闸口上的铁条,死死瞪着泰尔斯:
“宿醉到现在。”
拉斐尔和诺布对视一眼,齐齐欲言又止。
泰尔斯沉默了一阵,这才清冷地哼声道:
“当然比不上这儿的酒。”
“亚伦德大人。”
王子继续向前,将瓦尔·亚伦德留在身后。
诺布紧跟而去。
“我说了,他会是大麻烦,”身陷囹圄的北境守护公爵默默注视着泰尔斯的身影:
“比你还大呢,小荒种。”
听见这个称呼,落在最后的拉斐尔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着铁门后的瓦尔。
“以后多吃菜,公爵大人。”
拉斐尔注视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缓缓道:
“别光喝酒。”
言罢,荒骨人转身离去。
“等一等。”
拉斐尔回过头。
瓦尔一肘抵上铁门,沉默了几秒,这才将一张叠好的信纸缓缓递出闸门。
拉斐尔皱起眉头。
“你知道,她不会回你信的。”
瓦尔眼神一黯。
“我知道。”
公爵的目光落到拉斐尔的双手上。
后者下意识地背手。
“但这至少,能让你见上她一面,孩子。”瓦尔恍惚道。
拉斐尔看了他很久,最终叹了口气。
他走到闸口前,一把接过信纸,认真收好:
“好吧。”
瓦尔勉强笑了。
“谢谢。”
但下一秒,荒骨人的表情就恢复冷漠:
“但我们只用信鸦。”
言罢,拉斐尔粗暴地一把拉上闸口。
将瓦尔的脸关在黑暗之后。
在诺布的带领下,泰尔斯终于来到他的目的地:一个宽阔的房间。
“有个小姑娘,漂亮又善良,命运不咋样,早早没有娘……”
但他们还未踏入房间,耳边就传来乙ィ
“来个老sè_láng,酒醉来摸床,姑娘眼一转,炉上有肉汤……”
歌声来自一个男人,听上去洋洋得意,兴趣盎然。
“那是我的下属,”诺布尴尬地向王子告罪:
“我让他先来踩踩点。”
泰尔斯点点头,他们在男人哼出的歌谣中走进房间。
这里阴暗,潮湿,压抑。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各色恐怖器械:
肢刑架、碎头器、拉筋轮、剥皮床、刺椅,血摇篮……这还只是泰尔斯认得出来的——小时候,黑街旁的黑金赌场里有类似的地方——部分,至于他叫不出名字的,摆在许多推车上的小工具小玩意儿就更多了。
泰尔斯心情一沉。
一个胖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房间中央,他背对门口,裸着上身围着围裙,带着手套和头罩,一边哼着歌抖肩膀,一边有节奏地整理着推车上的各色工具。
“火钳绞住蛋呀扭着用力翻,sè_láng痛醒喊啊姑娘笑着转:就当烤个串呗绕个九圈半,小刀压棒棒哇刀尖往里拌,剥皮再开口嗷雕个小漏斗……”
安克·拜拉尔——擅闯王室宴会的要犯正闭着眼睛,浑身赤裸,一动不动地躺在中央的躺椅上。
他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四肢被缚遍体鳞伤,只在下身盖着一条满是血污的薄毯。
泰尔斯望着他身下躺椅的斑斑血迹,心中一紧。
也许是头罩的隔音效果,哼着歌的胖男人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他一手举着锤子,一手挥着钳子,扭起屁股甩开腰身,疯狂舞动忘我高歌:
“sè_l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