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跪在地上的泰尔斯低着头,依旧剧烈喘息着,手臂颤抖。
惊讶,激动,奇怪,疑虑,迷茫,无数的情绪在人心中滋生。
在许多双眼睛里,马略斯的眼神最为锐利,也最为复杂。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泰尔斯的剑。
仿佛那里隐藏着最深刻的秘密。
泰尔斯颤抖着。
没人知道,此刻的他竭力压制着体内兴奋莫名、狂暴不已的狱河之罪。
压制着继续刺出这一剑的想法。
皮洛加平复了情绪,收回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脸色复杂地看着在自己身下颤抖的王子。
这是……
故意进击,却预测好了我的……反击?
然后牺牲左腿……
换取了……
皮洛加面色灰暗地看着自己胸腹间的长剑。
几秒后,后勤官叹出一口气。
“您赢了,公爵阁下。”
“您机变百出,应对得当,”皮洛加露出苦涩的笑容,扔下练习剑,认输道:
“我不是对手。”
王室卫队们的议论更大了。
“老皮放水了吧,对上那孩子,”多伊尔不解地低声对身边的人道:
“前一刻随手干翻了他,下一刻又被他随手干翻,骑士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啊……”
“闭嘴,”哥洛佛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他冷冷道:
“你以为战斗是做算术,比大小?只要懂加减法就行?”
多伊尔一噎,朝哥洛佛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
这样的对话还有很多。
但马略斯只是看着场中的两人,一言不发。
泰尔斯又喘了几口气,好歹稳住了身体。
他摇摇晃晃地收回长剑,站起身来。
皮洛加悻悻鞠了一躬,转过身准备下场。
但泰尔斯却叫住了他。
“不,雷奥·皮洛加后勤官,”王子略显狼狈,汗涔涔的脸上释放出微笑:
“我知道,是你让着我。”
泰尔斯也扔下长剑,温和地伸出右手。
“你教了我很多。”
“谢谢。”
皮洛加愣了一秒,然后也拘谨地笑了笑。
他犹豫一二,最后还是轻握王子的手,只是一触即分。
泰尔斯点点头:
“有你在我的卫队里,我很荣幸。”
后勤官面无表情,但他后退两步,手按左胸,欠身鞠躬。
却比第一个鞠躬……
恭敬许多。
“我就知道放水了嘛,”场边,多伊尔露出钦羡的神情:
“啧啧啧,这老兵油子。”
“那马屁拍的……真懂事儿。”
哥洛佛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卫队们还在彼此议论,但他们看王子的眼神渐渐有了变化。
泰尔斯拎起水袋,咕噜噜地开始喝水补充,却在喝水的同时抬起头,看向马略斯。
向他抛去一个不善的眼神。
马略斯也淡淡回望着他,眼中情绪不明。
“皮洛加?”
马略斯没有转头,语气里带着询问之意。
“请原谅,长官,”皮洛加的语气有些疲惫,也有些无奈:
“我老了,而公爵大人……”
后勤官看了一眼泰尔斯,眼神复杂:
“很不错。”
马略斯沉默了几秒。
但他的表情已经不像以往那样平静淡然。
“行了。”
几秒后,马略斯略显阴沉的声音响起,把王室卫队们越发大声的议论镇了下去。
守望人举步向前,看着仿佛被汗水、尘灰、伤口糊成一幅糟烂油画,正在收拾自己的狼狈王子:
“准备好,迎接下一个对手了吗。”
什么。
泰尔斯喝水的动作停了。
星湖公爵放下水袋,讶异反问:
“还来?”
“一场还不够吗?”
周围的二十几个王室卫队面面相觑。
马略斯微微一笑。
“我们尚未完成评估。”
“而且时间还早,武艺课才……你们刚刚交手,有没有两分钟?”
泰尔斯话语一滞。
刚刚……几分钟来着?
马略斯笑容更胜,在泰尔斯眼里却无比可恶:
“当然,我们可以理解,您可能很辛苦,毕竟每个人承受能力都不一样……”
“所以,您可以选择放弃,殿下。”
马略斯的声音沉了下来,眼里闪烁着不可知的光芒:
“身为您卑微的仆卫,鄙人可不敢,更无权阻拦您放弃——那是您的权力。”
马略斯耸了耸肩:
“那么一来,我们大家也算了解您了……”
“两分钟的王子?”
泰尔斯又是一愣。
什……
什么的王子?
马略斯笑笑,并不答话。
几秒后,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如果你是想得罪我,托蒙德·马略斯,”星湖公爵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愠怒:
“你做到了。”
可是。
“我很荣幸,殿下,”马略斯丝毫不以为意:“说明我尽到职责了。”
“那么您决定要休息了吗?”
“我相信包括陛下在内,大家都会理解的。”
他面带讽刺地瞥了一眼周围的王室卫队们:
“毕竟,您可是经历了在武艺课上精彩纷呈、艰难困苦、逆境求生、反败为胜,长达整整两分钟的……”
“世界级史诗决斗嘛。”
那一刻,眼神不善地盯着马略斯的泰尔斯微微一抽。
两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