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泰尔斯在地狱感官里清楚地看见,萨克埃尔的体内散发出零零散散的橙红色光芒。
相比起阿拉卡、索尼娅和尼寇莱那连成一片,覆盖全身的澎湃力量,眼前这个男人的终结之力居然显得断断续续,东西零落,就像沙漠里吝啬的雨水一样,这里一点,那里一滴。
毫无章法。
但泰尔斯随即念头一变。
不。
并不是毫无章法。
泰尔斯看着那些橙红色的光芒改变了轨迹,心中一动。
首先,聚集在腰部和左手。
“嗤!”
一道风声破空而来!
只见萨克埃尔刚刚踏出一步,就未卜先知一般侧过身,险险避开一道掠过鼻子的弩箭。
他左手一扬,背上的飞斧脱手而出,射向左上方的天花板。
“唰!”
一声闷哼,一个抓着弩弓的刺客从黑暗中扑通倒地。
第一个。
准头差的废物。
萨克埃尔默默数着。
刑罚骑士去势一阻,三名刺客已经赶上前来,他们欺到萨克埃尔身侧,左一右二,兵刃出手!
第四名刺客则迎头而上,右手夹着四把无柄匕首!
看见萨克埃尔被四人围攻,旁观着的泰尔斯呼吸一紧。
视野里,橙红光芒时明时暗,断断续续地漫上刑罚骑士的小腿、右手、背脊……
那个瞬间,萨克埃尔不慌不忙地脚步一顿,重重踏地!
只见他一个灵活的旋身,与左右两侧的敌人交错而过。
有那么一瞬间,泰尔斯以为自己看见了只身撞入敌阵的王国之怒。
但刑罚骑士既没有怒火满溢地冲锋,也没有不惜一切地突破。
更没有拼着流血,以伤换命。
中年的男人猛地一晃肩膀,背上的箭袋和右手的两把剑瞬间飞出!
箭袋飞向正面而来的敌人,长剑射向右侧的两名刺客!
“嗤!”
一声轻响,箭袋撞上飞来的匕首,撕裂破碎,一捆弩箭在空中散开。
“咚!”“叮!”
两把剑刃刺入地面,恰到好处地拦在右侧两名刺客的突进路径上,逼得他们不得不调整身姿,或跨步跃过。
三名刺客稍顿的瞬间,萨克埃尔对仅剩的人出手了。
只见刑罚骑士一个奇异的旋身,角度刁钻地欺进左侧刺客的怀里,准确地把住对方握着匕首的手臂!
萨克埃尔犹如拥抱情人一样,头颅靠向对方的颈部,嘴里咬着的短剑微微一颤。
“噗!”
刺客痛苦地呻吟着,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嘴里的短剑划开了自己的咽喉。
第二个。
慢半拍的蠢材。
萨克埃尔淡淡地想。
他松开嘴里的短剑,舔着被划伤的嘴角,抓住刺客执着匕首的手,回身一送!
“嗤!”
右侧,一名被地上的长剑逼得跃起的刺客避无可避,难以置信地看着同伴的匕首扎进自己的胸腹。
第三个。
不长眼的瞎子。
没有时间休息,默默评价敌人的萨克埃尔右臂一伸,借势顶上这个被扎破胸腹的可怜虫,将他当作盾牌一样猛推向前!
右侧的第二个刺客咬着牙齿,正准备推开同伴的尸体,但出乎意料的是,一柄血淋淋的直刃军刀从尸体的后背穿刺而出,避无可避地直入他的喉咙!
第四个。
没脑子的笨蛋。
萨克埃尔依旧表情冷静。
他右手松开扎穿两人的军刀,摸向腰后,左手则在空中捞住一支掉落的弩箭,徒手投向正前方的刺客!
“铛!”
一声轻响,刺客挡开飞箭,却无比震惊地发现,在这一息间,一柄榔头锤已经来到他的眼前。
“啪!”
清脆的响声,就像鸡蛋被砸碎。
连泰尔斯也不由得一颤。
第五个。
会犹豫的懦夫。
在剩余刺客们无比惊恐的目光中,萨克埃尔收回锤子,拔出手臂上的一只匕首——他此役的唯一损伤——默默完成自己的评价。
“滴答。”
箭袋里的最后一支弩箭掉落地面,见证这一瞬电光火石的交手。
泰尔斯看得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这家伙……
飞斧击敌,长剑拦截,短剑破喉,匕首刺心,军刀欺敌,到最后的锤头破颅,这一切几乎发生在同时。
泰尔斯突然有种感觉:面对五个刺客的瞬间,当他体内终结之力如散沙般涌起的刹那,萨克埃尔不是以一敌多,以寡击众。
而是他分成了五个人,面对五个对手。
无论哪一边都游刃有余地——以一对一。
他的手掌,他的臂膀,他的腰肩,他的腿部,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乃至他全身上下那看上去颇为累赘的武器,都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似的,在终结之力爆发的那一瞬间,分别苏醒,无师自通地舞动起来,迎向不同方向的敌人:
有的阻击敌路,有的诱敌深入,有的抵挡伤害,有的适时反击,有的抵定胜局。
更有甚者,看着刺客那刺进同伴怀里的匕首,穿透尸体的军刀,散落一地的弩箭,泰尔斯感觉到:战场上每时每刻发生的一切,意外也好,偶然也罢,都能马上变成萨克埃尔的武器和筹码,化作他奠定胜利的棋子。
这个男人——泰尔斯呆呆地看着萨克埃尔——他不只是一个人。
他简直……一个人就是一座威势凛然的军营,一个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