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出乎塞米尔意料,甚至让他大惊失色的是,王子投出的火把不但角度刁钻,还带着一股奇怪的旋劲,让他手中长剑微微一颤!
不可能。
那零点零几秒的时间里,塞米尔愣愣地看着冷漠的泰尔斯。
为什么?
尽管熟练不足,力度欠缺,方式也不怎么正统……
但是没错。
那个手法。
他遇到过。
就在十八年前。
在那一天!
塞米尔难以置信。
为什么。
为什么星辰王国的王子……
居然会用凶名赫赫的刺客之花,会用萨里顿家独有的飞刀技艺!
狙杀刀!
塞米尔的失神仅仅持续了零点零一秒。
但这已经够了。
瞬息的时间里,曾经取走瑞奇性命的凶险墨色,再次出现在前掌旗官的身后!
杀气充盈而来,逼得塞米尔汗毛倒竖!
糟糕。
在颓然倒地、失去神智之前,掌旗官阁下听见了那位王子略有焦急的喊叫:
“留活口!”
扑通。
随着一声闷响,塞米尔昏倒在地上。
当啷。
他的火把和长剑同时落地。
离他不远处,瑞奇血泊里的尸体一动不动,再也没有了声息。
呼。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长时间紧张的神经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手臂、腰腹和小腿上的狱河之罪渐渐消退,模仿娅拉投刀姿势后的酸痛突涌而来。
累得他一屁股坐了下来。
呼。
泰尔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却露出了笑容。
这帮灾祸之剑。
该死的雇佣兵。
人多了不起啊!
王子在心中暗暗腹诽。
等了这么久,好歹被他等到落单的机会了啊!
真正的强者筹算一切,不以一时胜负,不唯力量大小,不拘某刻荣辱。
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呼!
看着地上的瑞奇和塞米尔,泰尔斯在心中狂呼乱吼了好几秒,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傻笑起来。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面对这场兔起鹘落的瞬时绝杀,栅栏里的萨克埃尔也暗自动容。
但泰尔斯已经无暇理会他了。
他抬起头,看向塞米尔前方,那个一身暗色的人影。
泰尔斯坐在地上喘息着,按摩着酸痛的右臂,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一时百感交集,滋味难言。
“你就……你就这么站在那儿?”
王子开口道。
那个人影微微一顿。
终于,人影慢慢地弯下腰,捡起塞米尔留下的火把,转过身来。
一步一步向泰尔斯走来。
脚步轻盈。
恍若无事。
就着火光,泰尔斯默默看着这个人的样子。
还是一样啊。
一样的身形。
一样的装束。
一样的武器。
一样的……奇怪。
那个人站定在泰尔斯面前,似乎在仔细打量他。
泰尔斯不言不语,任他打量。
直到几秒后,对方才闷闷地传出一副嘶哑低沉的嗓音。
“许久不见,殿下。”
“您长大了不少。”
泰尔斯拳头一紧,内心微动。
听见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一股久违的亲切感和安心感漫上心头。
驱走他心中的每一寸恐惧和紧张。
仿佛从这一刻起,大局已定。
泰尔斯移开视线,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耸了耸肩。
“就这样,没什么别的要说?”
黑牢里火光微曳。
对面的人影沉默着,一言不发。
泰尔斯也沉默着,他心情复杂地看着对方脸上那熟悉的暗紫色面具,以及镜片后若有若暗色光泽的短剑,脑海中浮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下一秒,眼前的怪人收起短剑,严肃地退后一步,右手抚胸,左手背摇,单膝跪下。
一如他们在红坊街的初次见面。
“约德尔·加图,”怪人的语气恭谨庄重,却略有起伏:
“再次为您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