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依然昏暗,因为银光明暗不定的闪烁,洞窟里顿时显得诡异了不少。
过了好久,银影人才重新开口。
“是么。”
银影人的光芒有些黯淡,似乎昭示着他的心情:
“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战争,饥荒,瘟疫,灾难,生者的痛苦为亡魂们注入新的养分,非但让它们不致消散,更得以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壮大自身,化为最可怜也最可恨的畸形形态,持续飘零在此方囚笼。”
“与此同时,那个可怕的诅咒也随之加强,循环永续,将亡魂们束缚得更加紧密,无法自拔,乃至彼此依存,直至如今,”男人轻轻摇头:
“难以前进,不得解脱,无法超越。”
泰尔斯重重地靠上背后的岩壁,长长地叹息。
“影响生死双方,还能永久持续……”
“听上去确实很糟。”
银影人很人性化地抱起手臂,跟他一样熟练地靠上岩壁。
这个动作显得他亲切了不少——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鬼样子。
“数千年了,面对铁血王的诅咒,围绕着这个错误,三大魔法塔费尽心力,无数的法师们前后相继。”
泰尔斯听见熟悉的名词,连忙竖起耳朵。
银影人似乎在唏嘘,他轻轻晃动着银色的脑袋,漆黑的五官微微动弹:“但每一次,他们试图研究与揭秘,努力弥补与修正,却只是把这个本就可怕的错误,推向更严重的深渊,酿造出更可怕的后果。”
他的声音沉到谷底:
“乃至带来世界的终结。”
泰尔斯听得一愣一愣的。
面对这个诡异的银影人,他果断摇了摇头:“世界的终结?我不明白。”
“有……这么严重?”
银影人冷哼一声。
他缓缓转向少年,漆黑的眼眸里似乎聚集着难言的力量,让泰尔斯心中一沉。
“你还太年轻,璨星。”
“你不曾知晓,”银影人淡淡道:“未被告知,亦无察觉。”
“你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属于你的使命。”
泰尔斯皱起眉头:“什么?”
银影人的嗓音轻轻一提,在光芒中震起可见的涟漪,就像在轻笑一样。
但下一刻,他随即沉下松开的漆黑五官。
男人的身上,银芒再度汇聚起来,瞬间大亮!
银影人离开了岩壁,放下双臂,默默看向洞窟的一个角落。
“怎么了?”感受到不妥的泰尔斯也赶紧站好,警惕地问道。
银影人十分简略:
“它们来了。”
就一句话,让泰尔斯的神经紧绷起来。
随着银影人的话,一阵若有若无的寒意袭上泰尔斯的背脊。
他紧张地抬起头,环视了一圈身周的岩壁,很快发现了不对。
只见一阵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从周围的岩壁中渗出,沾染这个狭窄的洞窟,而黑雾每渗出一分,银影人的光芒所照耀的范围就小上一分。
就像吞噬光芒的虫子一样。
泰尔斯头皮发麻地看着这些黑色雾气的越来越多,下意识地向后瑟缩。
他见过这种雾气。
就在刚刚。
“这就是诅咒的实体。”银影人冷冷地提醒他:
“别碰它们。”
泰尔斯皱紧眉头:“额……好主意。”
很快,一张张干枯腐烂的脸庞,一只只颜色诡异的手臂从岩壁上,从黑雾最密集的地方伸出。
泰尔斯咬紧牙齿:随着光线的减弱,他没法看清那些远处的亡魂,但少年却再也不敢催动狱河之罪,生怕引来又一轮的祸患。
“但你刚刚,不是把它们都赶走了吗?”他明智地靠近了那个银影人一点,尽管后者刚刚才差点害死他。
银影人握起双拳,光芒旺盛了一些。
“千百年来,恐怖的诅咒使得这里聚集了无数可怕的亡灵,”银影人的语气尽管严肃,却没有太多的波动,像是司空见惯:
“它们大多数都随着历史而凋零,但仍有几个存在逃过了时间的劫难,留存了不少的理智,十分特殊。”
“强大,可怕,难缠。”
“有的,甚至能跟我过过招。”
银影人猛地转过头,看向一个最幽深的角落:
“比如这个。”
顺着银影人的“眼眸”,泰尔斯看向那个角落,顿时脸色一白。
一张脸庞出现在岩壁上。
是它。
又是它。
它再次张开枯萎的嘴唇,颤动着铁锈色的牙齿,从岩壁里浮现。
依然是古老的甲胄,繁复的发辫,凸出的惨白眼眸,依然是明明身处黑暗,却依旧色彩鲜明的身躯。
是第一个出现的亡魂。
那个最特殊的亡魂。
也是……
泰尔斯暗暗地道:也是害死克兹的凶手。
跟其他周围只敢攀住岩壁,不敢太靠近银芒的同类相比,这个特殊的亡魂身上散发出无尽的诅咒黑雾,完全脱出岩壁,漂浮在空中。
向着银光的中心飘来。
泰尔斯神经一紧!
亡魂抬起了头,惨白的眼珠发出幽幽的绿光,看向他们。
泰尔斯咬紧下唇,抓住腰间的匕首。
尽管他不知道是否有用。
然而,这一次,这个特殊的亡魂却看向了那个银影人。
已经由陌生变得熟悉的古帝国语,带着沉郁顿挫的深邃韵味,重新响起在泰尔斯的耳边: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