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肯原谅且难以接受的,不是我们的行为,”泰尔斯隐隐感觉到,在艾希达冷静的面庞下,对方的话语里却潜藏着一份不屑“而是我们的存在。”
“是我们能够顷刻毁灭一切的可能。”
“是灾祸。”
王子低下头,表情也随之凝重起来。
原来如此。
无论哪一个魔能师……
都拥有那种规模的力量,都是能够瞬间掀翻棋盘的存在啊。
“我想,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泰尔斯轻叹一口,瞥了一眼贾斯汀勋爵和怀亚,以及露台外的无数士兵侍卫。
“这就是我们的位置和立场,”艾希达顺着泰尔斯的视线,把目光移出外面:“小心,泰尔斯,你的两个身份,代表的不是一件小事。”
“而是世界与魔能师之间解不开的千年矛盾。”
“一旦他们发现你……”
魔能师少见地耸了耸肩。
一阵微风吹过露台,将泰尔斯的头发吹起了一些。
“你还有那种自信吗?”艾希达似乎回复了闲情,他轻松地道:“以国王之姿,为魔能师找到找到一条出路,让我们得以在世界上安然立足?”
泰尔斯咬了咬牙齿,觉得头有点大。
“当然。”他硬着头皮道。
“正是因为困难,才更有去做的价值,不是么?”
不然他还能怎么说?
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年少轻狂自不量力,现在我放弃了——这样吗?
泰尔斯在心底里耸了耸肩。
艾希达顿在原地,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近乎十秒钟。
“啊,我很期待那一天呢。”他轻轻开口。
“哈,”承受着对方古怪的目光,泰尔斯颇有些不自在,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回棋局:“等着吧,我会成功……”
但艾希达打断了他。
“不。”
“我期待的,泰尔斯,”他摇了摇手指,依然古怪地盯着王子:“不是你的最终成功。”
魔能师语气一变,诡异而阴森:
“而是你夹在魔能师与人类之间,夹在灾祸与世界之间……”
“夹在自己的本质与他人的目光之间,夹在无法逃避的未来与难以割舍的过去之间……”
“最终被矛盾撕裂,被冲突毁灭,被悔恨吞噬……”
“最终向我们妥协的未来。”
棋盘的两段再次陷入沉静。
只余两个面面相觑的人。
泰尔斯强忍住面部的抽搐,瞪着艾希达整整三秒,才尴尬地吐出两个词:
“谢谢。”
还真是让人安心的安慰呢。
“如果在那一天,你在全新的视野里看到了新的出路,看到只有你能把握的方向,”艾希达的话没有完,他轻声道:“就别再犹豫,接受你自己,抓住扭转命运的船舵。”
魔能师的目光像两把利剑,刺入泰尔斯的瞳孔中。
“记得我的话。”
“一字一句。”
“刻在你的心底。”
“泰尔斯·璨星。”
王子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只觉得无比尴尬,不知如何反应。
刻在心底?
这个……
“啊,还有个问题,”泰尔斯干笑一声,不自然地举起了手指:“b和他的五个同伴,是怎么被打败的?他们现在呢?”
“其中一人已经被你封印了,”艾希达对这个问题倒是很干脆:“其他人,六百多年前的结局也差不多吧……”
封印。
泰尔斯握了握手心,想起那位可人又可怕的恐怖少女,以及她最终化为飞灰散尽的一幕。
那个瞬间,魔能师降低了音量,显得有些落寞:“否则,这个世界大概就不是如今模样了。”
艾希达摇摇头:“终结之战的那些日子里,我感知到叩门的次数,简直和呼吸一样多,”
说得好像你们需要呼吸似的。
泰尔斯暗暗腹诽。
“如果有朝一日,b的人来找你,谨记,”艾希达抬起头,对着他点了点头:“他们几乎都是疯子。”
“也许不一定是你的敌人,但绝对不会是你的朋友——想想吉萨。”
泰尔斯低头深思。
“所以,你不是他们的一员?”
“不,不是。”
“包括我在内的几人,都认为b的应对手段太激烈,称他们为‘激进者’,”艾希达轻哼一声:“相应地,我们被他们叫作‘温和者’——甚至更难听的称呼。”
激进者。
温和者。
泰尔斯想起艾希达和吉萨在盾区里的对峙和争吵,有些恍然。
“激进者与温和者……魔能师分成两派,彼此对立?”
“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艾希达又摇摇头。
“温和者并非是激进者那样统一有序、共同进退的阵营,我们只是一群拒绝选择战争的零散魔能师而已。”
“哪怕在战后,我们也零落四方,各自为战。”
艾希达握着手上的棋子,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而激进者真正的对手……”
“终结之战中,另有两位魔能师,”魔能师冷静地道:“他们选择站在战场的另一端,直面并对抗b和他的追随者们——无论魔能师还是普通人。”
“六对二,战争一度就是这样的局势。”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心中恍然。
原来如此。
两位为世界挺身而出的魔能师。
直面激进者。
耐卡茹藏书室里的那几本书,那个小女孩说过的“站到我们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