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面白底的旗帜,上面绘着一株有弧度的金色麦穗,从旗帜的右上角延伸到左下角,与一柄同样金黄色的匕首交叉而过。
“夜安,诸位,”一个陌生的男音远远传来:“赞美丰收女士和牧海少女,愿她们保佑诸位衣食无忧,生活富足!”
坎比达向前几步,看着那面麦穗匕首的旗帜,缓缓皱眉。
“我是以拉萨·坎比达,芒顿城子爵,这里是黑沙大公的军营,”坎比达子爵大声道:“来者何人!”
从十几位骑兵的保护下,一个身着华丽大衣,头戴镶着宝石的御寒礼帽,露出一束金色马尾发的中年男人,从人群里缓缓骑出。
“在下史莱斯·百慕拉,善流城荣誉侯爵,”中年男人勒停了马匹,他取下帽子放在左胸,脸上露出一抹友好而谦卑的微笑,对着坎比达的方向微微一躬:“来自友好而慷慨的康玛斯十六城邦联盟,忝为康玛斯联合议会中,三十六议席里的一员。”
“此行代表联盟中的善流城,出使埃克斯特,听闻星辰的第二王子殿下在此,特来相见。”
————
凌晨,龙霄城,西驰大道。
这是一个黑发黑眼的远东男人,年纪大概在三四十岁——远东人衰老的速率与路多尔人和北地人都不一样,不容易通过外貌辨认年纪。
他提着一盏不灭灯,沉稳地走在幽暗而寒冷的地下窖库里,打算开始一天的工作。
但下一刻,他皱起眉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他停下了脚步,在寂静与黑暗中,双眼细细地扫过眼前的每一个角落,双耳倾听着地窖里的一切动静。
什么也没有。
但他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很多时候,危险不能靠眼睛和耳朵察知。
很多时候,本能才是生命最后的倚仗。
比如现在。
他咬紧牙关,皱起眉头,对着灯光以外的黑暗,露出狰狞的表情。
正如一同感觉到危险的狼,磨砺着齿爪,警惕着黑暗里的危险。
随即,这个远东人身形一动,一手举起不灭灯,另一只手在矮下身子时按住腰间。
他侧身面对着左前方,面对着那面墙,面对着转角后的黑暗。
“谁在那里?”远东人沉稳地道。
没有回答。
“如果你想来偷点油水,哥们儿,”远东人操着一口北地口音的通用语,脚下缓慢而有节奏地移动,“那你就来错地方了。”
依旧没有回答。
远东人眯起眼睛。
下一瞬,他身形疾闪!
十几步的路途被他三步赶至!
远东人越过转角,不灭灯的光芒照亮了这个角落的一切。
但远东人惊讶地“咦”了一声。
他眼前的转角,空无一人。
几秒钟后,远东人松下一口气。
是我太多疑了么。
远东人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边这个角落,确认没有任何人留下的痕迹。
他摇了摇头,耸耸肩,拍拍脑袋。
看来是的。
从前的老毛病了,总是改不掉啊……结果自己到现在,连睡觉都疑神疑鬼的。
狼不寐,是为警——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师傅把他抛在北里草原上,让他独自生活三天后,教给他的第一课。
他叹出一口气。
真希望有一天,能睡个好觉。
忘掉所有的过去。
远东人自嘲地一笑,随即转过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灯光也随着他转动。
照出身后的另一个人。
一个突然出现的人。
远东人瞳孔一缩!
他本能地抬起腰间的手!
“咚!”
远东人震惊地发现,自己执着匕首的右手,被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牢牢抓住!
动弹不得。
“好久不见,顾。”
对方缓缓地道。
远东人强忍着内心的震惊,强忍着浑身的颤抖,强忍着发动终结之力挣脱的本能。
他死死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那个长相平凡的男人。
“是啊,好久不见了,”远东人——顾,苦涩地回答道:
“黑剑。”
黑剑放下顾的手腕。
“兰瑟让我来找你。”被称为黑剑的男人冷漠而简短地道
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顾把匕首插回腰间,皱起眉头。
简洁、直接。
令人心寒。
“是的,”顾深吸一口气,排除掉所有多余的情绪和记忆,正色道:“我发现他了。”
黑剑没有说话。
“确认?”过了几秒,黑剑才慢慢地出声。
“我虽然未曾直接见过他,”顾深呼一口气,“但应该就是他,不会有错。”
黑剑沉默着。
奇怪。
顾暗道:他为何如此平静?难道他不是应该……
“晚上我再来找你,问细节。”黑剑转过身,淡淡道:“我还有些事要忙。”
再来找我?
顾想起对方神出鬼没的身影,不禁紧蹙眉头。
“好吧,”顾想起过去的记忆,只觉得一阵烦躁与慌乱,他无奈地道:“反正我也要先做生意。”
“生意?”黑剑皱起眉头,想起顾劣迹斑斑的过去。
他的身形重新隐没在灯光外的黑暗中:“你还能做什么生意?”
“什么生意?”顾不爽地呼出一口气,他走到一旁的桌子边,狠狠掀开上面的一层油布,露出一把剔骨刀和一块砧板,然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