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奎德的眉头挑起来,泰尔斯又补了一句:“但我去的是红坊街!”
“红坊街?”奎德举起的手掌又放下了一点,“你去了血瓶帮的地盘?”
“是的,我们的地方实在讨不到更多钱了。”除了兄弟会的人,技艺高明的游侠,以及某些有特殊目的家伙,有谁会不长眼地在黑街附近的三个废旧区里逡巡?连携剑带盾的城防队,都不愿靠近这个罪恶累累的地方。
“我第一次搞到了那么多钱,血瓶帮的人也没有出现,然后我就想,第二天可能还有机会。”
“蠢货!”奎德狠狠踢了泰尔斯一脚。泰尔斯看到远处的科莉亚抖了一下,只听奎德破口大骂道,“也不想想,血瓶帮的地盘,有那么多便宜可以捡吗?”
泰尔斯的身体缩了一下,颤抖地道:“第二天下午,血瓶帮的人就抓住我了,他们把我吊起来,我说我迷路了,他们不相信,我把钱都交出去了,他们还是不放过我。”
“废物!那你怎么逃出来的?”奎德狠狠地啐了一口。
“然后,我说我是奎德老大的人,他们,他们就哈哈大笑。”
“什么?”奎德捏紧了拳头,他一把抓住泰尔斯破破烂烂的粗麻布衣领,把他从墙角提起来,“他们笑什么?”
泰尔斯疑惑地摇摇头:“我听不大懂——他们说的话。“
奎德恶狠狠地盯着他:“快说!“
泰尔斯装出被吓怕的样子,抖了一下,颤巍巍地道:“他们中间有一个光头,他说,既然是奎德手下的孩子,那就给他留一条命,因为奎德太需要孩子了——”
泰尔斯还未说完,就被奎德狠狠地摔向墙壁!
他尽力护住自己的头部和胸腹,用背承受住墙面的冲击,然后立刻把背转向奎德,迎受他暴怒下的重重打击,同时感受着重击的力道,时刻转换背的角度,缓冲打击的力度。
“婊-子养的——你这个——光头——斯宾——他怎么知道——杀了你——杀了你——废物——蠢材——”
奎德狂怒地大叫,一脚接一脚地踹向泰尔斯,嘴里嘶吼着只能分辨出几个单词的话。
墙壁的破洞里,几个孩子惊惶地看着泰尔斯被毒打,但都紧紧地捂着嘴不敢出声。
泰尔斯承受着奎德雨点般的狂踹,至少,现在奎德不会再问多余的钱去了哪的事情了,而且,虽然看着可怕,但暴怒发狂的奎德,远比心情愉快地折磨孩子时的奎德,要安全得多。
他说的话里半真半假,泰尔斯的确去了红坊街,但他一直躲在暗巷的角落里,谨慎地观察着周围,他也的确遇到了一位穿着鹅绒华服的贵族女士,但她身边跟着二十位终结剑士,这也是他从巷子里跑出来乞讨时,血瓶帮没有打断他的原因,在那个鹅绒女贵族的手上,泰尔斯的确讨到了十二个铜子(他当然不会蠢到在二十个终结剑士面前动手偷窃),但他不等女贵族的队伍走远,就在人群中迅速消失,再也没有回去。
至于光头斯宾,泰尔斯从来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他是血瓶帮收黑账的打手头目。而奎德以前也是兄弟会里收黑账的打手——直到有次奎德惹错了人,被打坏了下半身,这则消息则较为隐秘,是泰尔斯趴在兄弟会大屋的墙角下,听房间里杀手莱约克和贝利西亚两人妖精打架时,私下里嘲笑奎德才知道的。
等奎德发泄完了怒火,一边诅咒着血瓶帮的光头斯宾一边离开时,泰尔斯的背部衣物都已经碎裂开来,背上青紫一片,因为泰尔斯为避免正面打击带来内伤而刻意侧身的缘故,有些地方还划出了血,疼痛一阵阵地袭来。
血液留到地面,泰尔斯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大概是太久没被人揍了,他觉得自己的肌肉像是在燃烧着。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挨揍和饥饿,病痛和寒冷就是家常便饭,但在逐渐找回属于研究生吴葺仁的记忆后,凭着小心谨慎和曾经的经验,泰尔斯已经很久没有被如此狠毒地揍过了,
奎德的声音隐隐消失后,屋里另外的五个孩子才爬出自己的破洞里,熟练地把无力动弹的奎德抬到院子里,十岁的“大个子”辛提抓起一片有弧度的破碗碎片,到水缸前舀水。跛子莱恩跟黑脸凯利特两人都是八岁,吃力地收集着枯枝和野草。用打火石努力生起火来。六岁的黄头发尼德跟最小的科莉亚则摘下几片形状奇怪的野叶子,放在口中嚼烂,轻轻抹在泰尔斯伤痕累累的背部。
泰尔斯强忍着疼痛,想找点转移注意力的事情,他看着泫然欲泣的科莉亚,转向垂头丧气的黄头发尼德,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没事的,尼德,我不怪你。”
尼德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惊恐,其他的四个孩子也把目光转向他。
“你怎么知道的?”六岁的孩子藏不住心事,愧疚和惊恐都写在脸上。
刚刚,泰尔斯在被奎德毒打的时候,稍大的三个孩子虽然恐惧,但都死死地盯着这边,只有科莉亚和尼德,一个把脸藏在手中不敢抬头,另一个看着墙里,偶尔转头惊恐地瞥一眼。
科莉亚的伤寒药是那些铜子的最终去处,她当然不会告密,但泰尔斯依旧不敢确定就是尼德,现在则再无疑问。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事了,奎德不会再管这件事。”
“我,我,”尼德的脸红得不像话,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