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车这玩意,直接杀伤其实并不大,但是对于兵卒的心理伤害非常大……
……⊙﹏⊙|||……
南郑城中。
城外被围,城内自然全数戒严。
李从站在自家院子的墙头,望着远处的街道。
二十几个张氏兵卒正在拖拽着一些从城内民居抓出的壮丁往城墙方向走,在壮丁身后跟出了一些哭哭啼啼的妇孺,然后被这些兵卒拦住,踹倒,最终趴在地上悲泣……
李从从墙头上缩回了头,脸色颇有些难看。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那么当一只兔子开始吃窝边草,甚至是窝内的草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张氏快疯了……』李从喃喃的说道。
李园似乎从阴影里面冒出来,又像是一直都在阴影之中。『不,是已经疯了。』
李从看了李园一眼,默然不言。
『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李园冷笑着说道,『反正横竖都是死,何不多拖几个垫背的?我打赌姓张的这傻子,这两天在内府也杀了不少人……我没说错罢?』
李从看了李园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在庞大的压力之下,自然难免心烦意燥,然后周边的仆人侍从姬女什么的,水洒地上了,左脚先进门了,耳边一根头发垂了下来,头低得慢了,头低得快了……
就更不用说还敢顶嘴,亦或是忤逆的下人了,简直有一个死一个。
反正什么理由不能杀人?
这几天据说张府里面扔出去的下人尸首数目,比之前三年的总和都还要多!
其中死掉的,甚至还有据说是张则之前最为宠爱的那个美姬……
或许张则杀美姬之前,心中大概率的闪过比如什么反正不能留着给旁人占便宜,亦或是老子还没有彻底倒下你就敢给脸色看等等的理由?
张则怎么想,李从当然不知道,凡是李从知道,张氏上下,确实是完了。
『贤弟,还没想好?』李园冷笑着说道,『再没想好……可就晚了……』李园说得『晚』字极重,不知道到底是『晚』,还是『完』了。
之前李园就劝说过李从,李从虽说没有向张氏举报,但是也没有表示出要听从李园安排,做出一些什么举措来。
李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拱拱手说道:『兄长,可是当下城内戒严,各处都有兵卒把守,即便是小弟愿意随从,这手中也没有多少兵刃……又是如何是好……』
『这有何难?呵呵,今日拉民夫……明日就该到贤弟你们了……便可光明正大的……哈哈哈……』李园嘿嘿笑着说道,『当下机会送到你面前了……』
李从一愣。
『只要城门一开……』李园的声音低低的,却充满了诱惑,『便是大功一件……想想张氏在南郑周边,有多少良田,有多少产业,有多少庄子……呵呵,到时候……即便是贤弟看不起这些阿堵物,难不成不为自家家人想想?子孙也要吃饭啊……』
就在此时,从前院之处,急急而来了一名李从的心腹,面带慌乱的说道:『启禀公子,张氏派人来说,要我们出三十丁,协助守城!』
李园抚掌而笑。
李从目光微微凝结。
……(?▽?)……
当张辽等人展开了对于南郑的攻势……
城头上烟尘滚滚,视线混杂不清。
血腥味混在土腥味当中,内脏破裂产生出来的酸腐气味和烧焦后的臭鸡蛋气味,就像是臭豆腐臭鳜鱼再加上臭鲱鱼,外加一条穿了一个月以上发馊发臭长了绿毛的臭袜子等物混在一起的味道。
张盛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过来,贴到了他脸上的一截半焦的肠子抓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到处都是嘶吼惨叫的声音,一些明显是在攻击当中精神崩溃的张氏兵卒,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摇摇晃晃在城墙上跌跌撞撞,口中发出绝望的尖叫,然后走着走着,便是一头栽倒到了城下,亦或是被箭矢,或是碎石砸倒。
队率张盛拖着一个伤员,在砖石狼藉的城墙上慢慢挪动。他不敢站起来,箭矢弩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烟火之中扑出,还是城垛下面相对比较安全一些。
即便是这些城垛已经在投石车的攻击之下破烂不堪……
空中又是传来了一阵阵的尖啸,张盛尖叫着,将身躯缩成了一团。
片刻之后,他听到了身下的城墙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整个城墙似乎都在剧烈的抖动着,前方不远处的城垛碟口正好被一个石弹击中,整个碎裂垮塌下去,碎石像是喷泉一样往四周喷发,砸在了张盛的头盔之上,就像是死神用手指头在铛铛的敲着房门。
在最初的火油弹用尽之后,张辽等人就改成了石弹,虽然说没有了那种恐惧的让人腿软的灼烧效果,但是石弹的破坏力也没有比火油弹逊色多少,不到两天的摧残之下,南郑就从秋香变成了如花。
张盛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他尽可能的蜷缩着,好不容易等这一阵的石弹停歇之后,便是继续拖着伤员移动,他现在只想到城楼那里,从城梯离开这恐怖的城墙。他只想着逃离,但是又害怕被督战队斩杀,所以如果带着一个伤员,多少可以算是一个借口。
不远处横七竖八的有一些尸骸,亦或是残肢,一些是甲士,另外一些便是民夫。有的尸首还算是新鲜的,在张盛拖着伤员经过的时候,甚至还会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