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祯能给的条件都定死了,不像是一般的外事活动,还能谈个有来有回,一旦郑玄有什么新的要求,刘祯也不可能替天子做主,给与什么更优惠的条件,简单来说就是一锤子买卖,成不成就这一下,连商讨的余地都没有。
因此最后郑玄提出让其弟子郗虑代替自己去许县,并且授予郗虑一个侍中的名头,刘祯基本上也就只能答应下来,毕竟有一个人陪着回去,总比自己两手空空而归多少好看一些,至于侍中的职位么,刘祯认为问题不大,反正是一个虚衔而已。就算是这个『侍中』最终没能落到郗虑头上,刘祯也只要将人骗,呃,带到许县就算是任务完成了,顶多说一声很遗憾,很抱歉,然后或许和郗虑有些交恶而已……
作为亲身经历过动乱和家族崩落的刘祯,对于当权者有一种近乎于偏执的鄙视,他鄙视曹操,也鄙视斐潜,认为是曹操和斐潜这样的人,这样的野心家才导致了大汉王朝的崩坏,因此刘祯到了长安之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宣读征召郑玄的命令,然后就等着看斐潜的好戏,甚至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预备好了要和斐潜怎么争辩,用各种典故和文采,用各类犀利的语句讥讽打击斐潜。
没错,刘祯的辩才,是具备相当的水准的。在历史上,他不仅是正面的怼过曹操,也怼过曹丕,而且他不像是祢衡那样撒泼打滚,而是有理有据的雄辩,让曹操和曹丕都不得不低头认输。
只是很可惜,就像是积蓄了全身的力量,然后一拳打在了空处一样。
斐潜竟然丝毫没有挽留郑玄的意思,甚至连表面上的文章都懒得做,这让刘祯惊诧莫名,难道说斐潜根本就不在意郑玄的名头,亦或是有信心郑玄根本不会走?
见了郑玄一面之后,刘祯就发现,在他理解的,亦或是在许县之中形成的对于斐潜,对于长安,以及对于这里一切的东西,似乎都有一些偏差。就像是看着水里的鱼,鱼的实际位置和所看到的位置,其实并不一致。
在许县之中,常常听到的是骠骑将军不过如此,骠骑新政不堪一击,骠骑为人刚愎自用,骠骑属下嚣张跋扈……
听得多了,也就渐渐的信了。
毕竟一个巴掌,呃,群众,呃,那啥啥,刘祯以为,骠骑就是如此罢,结果发现,并不是许县之中所传说的那样。
刘祯和之前来长安的郭嘉曹真等人不同,刘祯所观察的视线更低一些,或者说是更市井一点。
简单来说,就是吃。
在长安吃得东西,确实很多……
除了之前就已经是传到了许县的炊饼和肉包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不同的吃食,着实令刘祯流连忘返,甚至觉得如果能将长安的这些食物种类都带去许县,或许又是大功一件。
可是很快的,刘祯就发现,这个想法并不怎么现实。
因为刘祯发现,要有这么多的吃食的花样,就必须要有充足的粮食……
米也好,麦也好,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粮食都是如此,首先必须保证有最基础的数量了,才能谈得上其他的花样,否则连吃都不够吃,百姓又怎么会有兴趣用粮食来做这个,或是做那个呢?
毕竟不是所有的吃食都是炊饼和包子一样,是从死面改成了发酵面……
一开始刘祯以为是因为斐潜较早的推广屯田的原因,所以才有了更多的粮食,只要冀州豫州的秩序彻底恢复,耕作面积跟上来之后,粮食产量必然会超过斐潜,但是很快的,刘祯就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因为刘祯意识到,冀州和豫州虽然说土地可能比长安三辅,河东北地要更多一些,但是冀州和豫州也有自己的问题,就是人口多。即便是粮食的总产量可能会赶上斐潜这一边,但是那么多的人口平摊之后,就未必有多少的数量了。
另外一个原因,刘祯并不知道。
当然,大汉当下的很多人也不会知道,只有在获取一定的牛羊油脂补充之后,长安三辅的这些人才摆脱了一些对于碳水化合物的纯粹的依赖……
于是乎,刘祯只是感慨冀州豫州的不容易,然后下定决心回去了之后要对天子和曹操进行谏言,全力进行农桑生产,促进粮食产量,但是刘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些事情上,好意不一定就能有好结果,就像是好人未必有好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