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段时间躺得多了,曹操无心睡眠。
曹操站在庭院之中,在漆黑的夜色里面,沉默了很长的时间,然后双手虚握,高高举起,就像是举着一把无形的刀。
北风呼啸而过,在上空发出了像是哭泣,又像是愤怒的吼叫声。
曹操微微向前踏出一步,然后双手往下一落,就像是虚空之中的战刀砍向了面前的敌人,又像是要砍破这无边的黑暗。
一刀,又是一刀。
四周依旧是一片黑色,无穷的夜色,仿佛恒古如此,不会改变,即便是曹操已经是劈砍出了十余刀,除了曹操自己微微有了一点气喘之外,便是没有任何其他变化。
风依旧是风,山依旧是山。
士族依旧是士族,手段也依旧是老一套的手段,老办法。
辞官,煽动民众。
就像是当年一般。
只不过当年曹操是站在士族这一边的,那个时候,他也认为是皇帝不对,是大将军犯错,是宦官贪腐,士族子弟都是干净的,正义的,为了天下苍生而慨然发声的……
而现在,曹操只想说一句,都是狗屁!
曹操双手下劈,长袍大袖发出被风灌起,在夜风之中飘飞如蝶。
一刀,进一步。
进一步,劈一刀。
走这条路,竟然是如此的艰难。
每走一步,都需要砍上一刀。
披荆斩棘。
四周都是荆棘。
『究竟是谁?』曹操一刀砍下,像是在逼问北风,又像是在询问自己,『是谁?走漏了消息?!』
北风呼啸而过,发出了一阵冷笑声。
庭院四周静悄悄的,也是无人回应,没有人会给曹操一个答案。
曹操知道他装伤装死的事情遮掩不了多久,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被揭穿了……
同时满宠的行动也似乎是一开始就暴露了,以至于很多冀州士族大户都有了防备。或是转移了人员和资产,或是干脆举家逃亡他处,以至于曹操只能占据了那些土地,却没有多少的收获。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曹操也算是初步达成了目标,也就是安置那些从荆州迁徙而来的人口,这些或是死亡,或是逃亡的大户,给这些荆州民众腾出了不少的地方。
但是这样并不够……
曹操的原本计划是希望能像是骠骑将军斐潜那样,干净利落,既能有面子,有能有里子,然后这些冀州士族大户还要低下头来恳请,拜求,屈服,求饶,而不是现在这样,跟他肛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黑夜之中,似乎有无数的敌人环伺在侧,盯着曹操,冷笑着。
农学士?工学士?
曹操虚虚劈砍着。
某也在用啊,为何就不如骠骑那样有用?
虚空之中的敌人似乎倒了下去,现实当中的对手则是站立了起来。
无数的怒吼声响起,便是在大将军府外也有民众汇集,巍巍老者抖着花白的胡须站在最前面,就像是要将生命当中最后的光和热,都为了正义而奉献出来一样……
然而实际上,是因为一天,两百钱。
老人加倍,妇孺减半。
生死各安天命。
荀彧等颍川士族子弟已经是全数去拦截劝阻,但是效果并不好。
因为回去只有三百,而在这里边待上五天,便是有一千钱,抛去吃喝用度,也可以给家里落下大几百的闲钱,那个多,那个少,根本就不用多说。
似乎自己的计划,总是有些问题。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曹操想起了当年他和袁绍袁术二人一起在小树林之中,第一次的行动,第一次的『军事行动』。
目标,抢新娘。
因为人手只有曹操和袁氏二兄弟三个人,所以一切都需要准备好,计划好。
计划一开始,都很顺利,确实也按照计划的步骤在实行了。
护送新娘的护卫被袁绍引开,围在新娘车边的几人又被曹操突袭而乱,新娘自然就得手了……
可是再好的计划,也有疏漏的时候。
那一次,万有一失所疏漏的,便是新娘的体重。
重到袁术背不动。
温香软玉太重了,那就不是什么香艳的事情,而是成为负担。
即便是半路上扔了新娘,也因为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的袁术就被追上了,被捉住了。
当然,后续也没多少的事,公子哥闹着玩的,没有出什么人命,给几个钱也就是了,大家哈哈一乐,甚至新娘还可以宣称自己和当年雒阳四少之一的袁公子有过肌肤之亲,别有一番的荣耀。就像是后世某些男的女的,笑着说自己被那个明星那个公子那个富婆玩过哦,表示你们能玩剩下的,是你们的『服』气。
曹操的嘴角带出了一丝的笑,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当年一起的小伙伴,现在还在路上走的,就剩他自己。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左脚下踩着的是袁术,右脚下踩得是袁绍,正是因为踩在二袁身上,他才攀爬到了半山腰上的这个位置。
曹操站在夜色之中,盯着看不见的对手,也审视着过往的自己。
人生的这条崎岖山道,每走一步,便是曾经度过的一个台阶,一个坎,一个坑。回首往事,便是将那些坑坑坎坎又重新审视了一遍,悲欢离合,妻离子亡。
愧疚,无奈,悲伤,冤屈,痛恨,无数的情绪在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