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
大汉立国以来,便是没有百年的王侯,却有千年的世家!
韦端如同蝴蝶一般,翩翩在宾客之间盘旋,不管是应邀而来的,还是不请自来的,都是一视同仁,即便是一些旁支小辈,韦端也亲切交谈,谁都能说上两句。
转过了花厅,韦端便到了赵疾的席前,笑吟吟的攀谈了几句,然后又邀请赵疾一同移步赏菊……
嗯,当然不是臀部的那个菊,是正儿八经的菊花。
大汉制度,郡县年终需要上计。远一些的可派遣上计吏,近一些的也可自己来。赵疾原本按照惯例,是可以派遣一个文吏代替自己至长安上计的,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赵疾这两年都是亲自前来,然后在长安待上几天,等上计结束之后再返回陇右,反正临泾距离长安也算不得太远。
韦端笑道:『听闻赵令长此次上计,又是优上,可谓民稳政平,治理有方啊……不知可否有何妙法?』
赵疾微微一笑:『院正过奖。赋税之重,乃国之大事也,岂能视之等闲?临泾虽说偏远,良田泛泛,然为骠骑大计,唯有不辞辛劳,尽心尽责尔……』
韦端点头称赞,『赵令长果然是一片赤胆忠心……』
『不敢不敢,韦院正亦是忠心社稷……』赵疾拱手回答道,两人相视大笑。
赵疾其实就是冲着参律院来的,他实在是有些静极思动。赵疾沾着他老子的光,也就最多做到一地县令便是到头了,无法再行寸进,但是如果说有机会在长安之中历练一番,那么将来找个机会就可以再向前一步,成为一郡太守也不是梦。
人总是要有些梦想的么,要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咸鱼自然比较便宜,梦想么就要舍得花钱了。
现如今斐潜执政,看重的便是赋税上计,所以赵疾也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即便是有些账目不好看,宁可自家掏腰包也要抹得鲜亮无比,求的就是说不住可以比他老爹还要更上一步,摸一摸三槐枝叶。
而对于韦端来说,也想着更近一步。外人看热闹,总是以为参律院便是如何风光,实际上么……
算了。
韦端不愿再回想这些事情。
参律院看起来位高权重,但是实际上权柄全数落在庞统的手中,尚书台诏令完全不需要所谓的『参律』,而需要『参律』的基本上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再加上韦端迫于形势之下,有时候不得不按照斐潜的意思行事,在长安之中多少也搞了一些事情,虽然说好像是风生水起,但是实际上暗地里却得罪了不少人。
比如前一段时间的田禾收获之事,那些阳奉阴违,没有按照骠骑劝告的庄园,导致了庄禾的欠收……
斐潜要韦端搞出一个章程来处理,那么韦端就需要殚心竭虑的在故纸堆当中构建出一个律令来,表示『稼已生后而雨,亦辄言雨少多,所利顷数。旱暴风雨、水潦火螽、它物伤稼者,亦辄言其顷数,违者罚其主。』然后表示这些庄园主没有尽到紧急上报的责任,进行了一定的处罚。
骠骑方面算是应对过去了,但是韦端在关中士族的心中就渐渐的有些隔阂。
在韦端看来,骠骑至少在这几年时间内,地位是比较稳固的了,只要不出什么太大的问题,谁都不能撼动骠骑斐潜在关中的权威,因此韦端自然也就没得选。总不能说为了所谓其他关中士族的好处,将自家家族性命弃之不顾罢?
到时候自家倒台了,那些得到了好处的其他关中士族又有几个会感恩,照拂韦端老小一番?能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品德不错的了,更不用说那些口蜜腹剑之辈,说不定还前来撕咬吞噬!
因此韦端也是清楚,现在在这个位置上,将来少不了会有些龌龊之事,而他和关中士族的关系,也有很大的可能会恶了一些交情,然后明处暗处要斗上一斗。
为了自家家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大汉这么些年,难道还少了党争不成?昔日好友变成了死仇的,也不再少数。
既然要为最为恶劣的情况做准备,韦端自然就需要在情况还不算恶劣的时候,寻求更多的力量和援手,那么像是赵疾这样原本不能入韦端法眼的人物,也就忽然可以好好着意交往一番了。
陇右之前在西羌叛乱之下,荒废的荒废,败落的败落,而这几年补充了大量的流民,耕作复垦之下,再加上羌人大数平定,不再作乱,故而农业和畜牧业都得到了极大的恢复,经济自然就好起来了。
同时,因为贾诩在陇右担任刺史,举荐不少人才加入了斐潜麾下,隐隐也有些陇右集团的气势,虽然说和关中上党太原之地不能比,但是如果说能多争取一些人站到自己这一边,总是好过让这些人站到其他人那边,成为自己的对手。
基于以上原因,当下韦端在宴会之中,对于赵疾互动示好,相互吹捧也就成为了一种必然。二人皆有所需,自然是一拍即合,所谓观菊赏花,实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有了初步的合作意图,也就没有继续交浅言深下去,像这样的事情,总是要有几个来回,才能相互了解长短和深浅,在没有确定利益完全捆绑在一处的时候,向来也不会说得太多。
韦端则是领了赵疾,又去见了其他几个人,隐隐之中就是表示让赵疾进入了这个圈子之中,至于后续的一些合作具体事情么,当然就慢慢商议就是。
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