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则是问道:『你先说说刚才在鱼肚子里发现了什么?』
『嗯?』甘宁摆摆手,『没什么……哪有什么……』
『手指还是脚趾?』魏延问道。
『手……』甘宁下意识的说道,『呃?你看到了?那,那……那个鱼你还吃么?要不我再去抓一条?』
魏延摆摆手,『不用,烤熟了就成……人活着吃鱼,死了便被鱼吃……很公平……当年啊,就是因为和这个事情差不多……』
『什么?也是手指头?』甘宁问道。
『不是手指,但也差不多……』魏延摇头说道,『当年某还是门下督的时候,曾有水贼作乱……某领了兵卒,沿着水路追到了其巢穴之中,尽数清剿之后,便将贼人枭首带回,结果当时走的匆忙,竟忘了带些石灰……』
『然后天气炎热,这人头置于船舱之中,便多有腐烂……』魏延说道,『后来有兵卒说可以至于水中,便可减缓,于是我就将那些人头绑了,放到了水里……』
『嗨!』甘宁一拍巴掌,『那完了!』
魏延哈哈一笑,点了点头,『水中确实腐烂得较慢,但是也招来了许多鱼虾……结果到了江陵城下捞上来一看,基本上都被啃得稀烂……』
『然后呢?』甘宁追问道。
『然后?』魏延冷笑了一声,『然后便是不认啊!便说此等腐朽首级,根本就不是贼人的!还说不知某发何处棺木所得!某乃何人?可会行此下作之事?!』
『竟有此事!』甘宁怒声道,『文长何不早说!要某就杀进坞堡之中,且论一个曲直!』
魏延摆摆手,『后来想想,这杨氏子也不算是什么错,毕竟首级腐朽,难以鉴认,要是在某军中,兵卒取了腐朽之首来记功,某多少也会疑心询问一二……只不过这个杨氏子嘴太臭了,喋喋不休,折损于某……某当时也是气盛,便当场扯其冠而殴之……』
『打得好!』甘宁挥舞着拳头,『若某遇此事,亦殴之!』
魏延哈哈大笑,『算了,都过去了……』
甘宁点了点头,『都过去了!』然后心中接了一句,才怪。要不然你个魏文长也不会特意跑到江陵来了……
……┐(?~?)┌……
襄阳城。
蔡府别院。
蔡瑁坐在厅堂之内,脸色平稳。
杨仪则是在下首,虽说是低着头,却忍不住目光微微向上飘移,然后很快又收回来……
『威公……』蔡瑁的神色。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想他这样的人,原本就是属于不轻易动声色之辈,现如今经过了荆州大变之后,更是越发的沉稳,『此次江陵之战,多是不易啊……』
杨仪微微欠身,『不敢当令君赞……』
『汝家居江陵,江东贼来,便是首当其冲……』蔡瑁缓缓的说道,『汝斡旋于贼中,得保乡老,定是艰险……如某所料不差,威公此次,家中恐怕是……折损颇多罢?』
杨仪俯首说道:『令君所言甚是。所幸江东之贼,直索钱粮,未害族人,故幸得全也……』
蔡瑁点了点头,『难得啊,如此,杨氏上下,也算是逃得大难,必有后福是也。』蔡瑁轻轻在桌案上拍了拍,似乎是表示赞叹,亦或是什么其他的情绪,然后才继续说道,『可惜……如今襄阳亦遭战损,民不聊生,百废待兴,否则威公所困,易之尔……』
杨仪眉毛一挑,『令君这是……疑某不成?』
蔡瑁面色毫无变化,『威公说笑了……以威公为人,某怎会见疑?只是某家仓廪,三征三调之下,亦是空空荡荡……这样,既然威公今日求于某处,某自然不可坐视,便是饿了自家之人,也要让威公饱餐……某这就开张凭条,威公可至蔡洲自取就是……』
『不必了!』杨仪站了起来,怒声说道,『昔日闻蔡氏多有厨名,今日得见,果然不虚!某家中尚有节余,便不劳令君破费了!告辞!』
蔡瑁也不生气,微微点头,『既然威公如此说辞,某也就放心了……威公慢走,某腿有疾,不良于行,便不远送了,恕罪,恕罪……』
杨仪哼了一声,甩袖子就往外走。
见杨仪走后,张允从后堂转了出来。『这小子,脾气倒是不小……』
张允自负伤从江陵一路逃回来之后,手下兵卒也是丟了一个干净,原本像是张允这样的失土之将,是要被问责的,但是么,眼下荆北又是十分的微妙……
曹操夏侯惇自然不会去管原本刘表手下将领究竟是有没有尽职,而刘琮现在自保不暇,也没有心思更没有力量去惩处张允,所以张允便安然无事了,浑然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失土失职一般。
『方才威公所言……』蔡瑁看了看张允,『可是当真?』
张允连连摇头,『怎有此事?!若是其真有良策,某岂会不听?!如今见江东兵退,便是托言邀功,真乃小人也!幸得蔡兄洞察明鉴,方不为其所蒙蔽……』
蔡瑁笑了笑,『是么?』
『便是如此!』张允说的斩钉截铁,然后看了一眼蔡瑁,又转了转眼珠,『更何况江东兵残暴无比,荼毒江陵,此乃众所皆知之事……某听闻江陵左近,城内城外,简直是十不存一啊……而此人于江陵之侧,竟然可保其身,安有折损?!其可怪也欤!』
蔡瑁又是笑了笑,点了点头,『此理,正也。』
蔡瑁几乎可以肯定当时张允绝对是没有听从杨仪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