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和曹仁对视一眼,然后皆沉默不言。
在某些方面来说,曹休之言倒也没有错,毕竟从最初到现在,和骠骑交手基本上都是处于下风,好不容易,嗯,也不能说当下就占据了优势,总归是稍微扳回了一些,然后就这么放弃继续扩大优势的机会……
『更何况樊城之中尚余百姓众也,贼将却是轻退……』对于这一点,曹休有些不屑的说道,『若某守城,便有这些百姓,至少多守十日!如此轻易言退,或是其有变故,或是贼将胆怯!纵然退一步说,假其以仁德为名,少欲牺牲,故而退之……呵呵,若真如此,此等妇人心境又如何能将兵?!』
『此地荆襄要害,若是某易地而处,便是战至一兵一卒,亦尽力拖延时间,以成大局!』曹休侃侃而谈,『据城而战,少则一换三,多则一换五,此等地利,便是轻弃!若贼兵战意坚决,以三千兵,折换吾等万余人,又可拖延时日,何不为之?如今敌将顾惜生死,不敢决一死战,弃城而逃,由此可见,骠骑此军,已无战意,此时不追,便待何时?』
有道理么?
似乎听起来很有道理。
于是曹军便以曹休统领骑兵为先锋,曹仁带着步卒在后,开始了对于诸葛亮等人的追击。为了在山道沿着丹水行军轻便,曹休将重甲放在了樊城,转换成为轻甲状态,就是为了加快追击的速度,反正在曹休看来,诸葛亮等人已经是吓破了胆,并不会有太大的威胁。
然而实际上,曹军追击还没有到达无名坞堡,便受到了廖化等人设下的陷阱伏击……
三十名的曹军骑兵出现在视野之中,看起来很是小心,最先的两名骑兵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持长戟,速度不快也不慢,保持着警惕,似乎随时准备应付各种突然变化。
忽然之间,一匹曹军战马便是前脚一陷矮了半截,然后就听到令人牙酸的咔嚓声,顿时翻倒在地,将马背上的骑手摔了个老远!
『有埋伏!戒备!』
『敌袭——』
凄惨的吼叫声中,曹军呼喝着,然后迅速做出了战斗的状态,眼睛瞪得大大的,持盾的持盾,举弓的举弓,瞄着四周,观察着每一块光影的变化动静。
然而一切都静悄悄的,原本曹军兵卒料想之中如蝗的箭雨,寒光的刀枪并没有出现。山岚微微,山林之中,树梢缓慢且从容的摇曳着,一只老鸦从天空飞过,嘎嘎嘎的似乎在嘲笑着曹军的小题大做。
『怎么回事?!』
从队列之中,统领这一支前军的曹军骑兵曲长见到周边一切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便拨开了护卫到了前方,询问出事的曹军骑兵。
『俺,俺也不知道啊……』
倒霉的曹军骑兵被摔得鼻青脸肿,脸上和胳膊上蹭破了皮,血淋淋的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但是并不致命,同样的,躺倒在地上哀鸣的战马也没有死,只是前脚折断了……
『淦!』曹军曲长翻身下马,查看了一下,顿时忍不住跳脚骂了出来,『这是该死的骠骑兵卒搞的!专门用来陷马腿的!这里,这里也有,还有……』
曹军曲长忍不住一边骂着,一边左右看着,指点着,『这边也不能走,前面也……』
曹军曲长还未说完,一侧山林的草木之中便是晃动了一下,一根弩矢从树影之下飞出,转眼之间就扎进了曹军曲长胸腹之间!
或许曹军曲长不下马指点,也不会成为骠骑狙击的目标,有可能死的是另外一个倒霉蛋,可是他偏偏表露出了与普通兵卒不同的行为特点,顿时就成为了散出来埋伏的狙击手的最佳目标。
曹军大骇,在下意识的又是一阵举盾的举盾,持刀的持刀戒备之下,半响之后没有等到后续的攻击之后面面相觑,便有愤怒的大吼起来,谨慎的举着盾牌逼迫向了弩矢发射方向之处,却已经人去树空,了无痕迹。
虽然说太阳高悬在空中,但是山林树木阴影之下,还有很多地方隐藏在黑暗中,草木摇曳之下,似乎都在不怀好意的朝着曹军阴森森的在笑。
如此诡异的局面让失去了基层指挥官的曹军顿时发生了分歧,有些人认为这只是偶然的问题,曲长之死只是意外,不能因死了一个人就而停下,若是就此折返就意味着没有完成军务,怕是要被责罚,而另外的一部分则是觉得这一定是骠骑人马的埋伏,前面说不得还有更多陷阱,必须先回去禀报曹休。
不同的意见导致了不同的结果,坚持要前进的带着十几人向前出发,然后立刻遇到了新的埋伏,被猛然间从山林之中冲出的廖化等人轻易的收割了人头,将还能行走的战马全数都带走了,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而后撤的那些,果不其然被曹休当众责罚,表示其不仅是失其主,还擅自撤退,要不是看在还可以戴罪立功的份上,便是定斩不饶,然后急急的又是往前赶,却在半路上又再次遭遇到了新鲜出炉的陷马腿的小坑!
这些小坑,伤害其实并不大,但是侮辱性较强,曹休顿时大怒,又是将那名承担前锋责任的队率抓来鞭了二十。毕竟这些原本承担着侦测和探路的前锋部队,不仅是没有完成侦查标记的任务,还逃了回来,没有当做逃兵斩杀,曹休已经是非常的克制了。
曹休一面就地列阵,一面下令让兵卒对周边的山林展开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