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似乎有一些尹奉熟悉的味道混杂在其中……
尹奉抽了抽鼻子,向一旁的一名斥候老兵说道:『你有没有闻到些什么?』
斥候老兵仰着头,恶狠狠的嗦了一鼻子,『像是血味……人血……』
人血之中,含有一般动物所没有的一些特殊化合物,而这些化合物的气息混在空气之中的时候,便又会刺激到一些嗅觉敏锐的人和动物。
尹奉将手指放在口中,呼哨了一声,周边的若即若离的三名斥候顿时会意四散开来……
不多时,就在灌木林之后,发现了被遗弃的两具尸首。
一个赤裸在下,一个则是匍匐其上。
尹奉翻看着尸体,眼珠转动了几下,然后又转头看向了四周,片刻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起身,上马,带着人手走了。
在尹奉走了之后,乐进从远处的灌木当中站起身来,皱着眉头。
『将军……』手下的亲卫忍不住问道,『这是……有,还是没有发现我们?』
乐进沉默半响,说道:『……大概,没有罢?若是发现了不对,应该会搜寻周边才是……』
乐进亲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似乎放下了一些心来。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乐进左右看了看,说道,『今晚就将我们藏的兵刃甲胄都取出来……稳妥起见,我们还是要换个地方……』
……乂(?Д?三?Д?)乂……
明月浮上了江面,照在崭新的船甲板上。
江水汩汩,朱治,虞翻等人围席而坐,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冰盆,冰盆里浸着美酒和各种瓜果。他们都穿着单衣,任凭清风轻拂,吹去了一天的燥热,似乎也吹走了心头的火气。实际上,身上的燥热可以吹走,心头的火气却难以消除。
江南,五月天气就开始烦闷炎热起来了,而这种烦闷和炎热,似乎也从天上走到了人的心中。
当然这也不能怪老天爷,毕竟老天爷虽然有时候会发一点神经,但是大体上还是有些规律可言的,然而特喵的江东之主,就毫无道理可说了。关于孙权出征荆州的事,他们已经争论了近一个时辰。
争论的焦点,主要就是孙权在这种情况下出征非常仓促,他根本没有准备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果准备不充分却要强行出征,从根本上就错了。
但是问题是这么仓促的进军,竟然真的获得了战果!得到补充了的周泰,竟然真的一举攻下了江陵城!
这谁能想得到?
朱治之前被孙权摆了一道,虽然觉得愤怒,但是在愤怒之余,也忍了下来,毕竟江东暴雨的时候,作为江东士族领袖,朱治确实没有做好表面上的功夫,被抓住了小辫子,自然也就要出些血,否则孙权挟持民怨,将事态扩大……
江东士族,也不见得各个家族之间都是相亲相爱,有联姻,有亲善,自然也有龌龊和怨恨,甚至大多数时候,两方面都有。
若是孙权赤裸裸的表示只搞朱治一个,其余不论,会不会有人愿意跟着孙权一起痛打朱氏?朱治不敢赌,而且局势也没有要朱治赌这个的时候。
反过来,孙权也不敢赌。搞朱氏,也是主要让别人看一看,麻痹的老子连朱氏都敢搞,你们这些渣渣还不老实些?
于是乎两个人就像是各自捏着酒瓶,隔着一张桌子叫嚣着你瞅啥,然后在各自亲友团的劝阻之下,骂骂咧咧的都退了一步。
孙权不再以灾民做文章,拿到了一些钱粮,派遣横野中郎将吕蒙作为周泰后援,统领兵卒直奔江陵,而周瑜则是坐镇江东水军,主要防备荆州水军和曹军新城。
朱治等人则是得到了又一次的『期许』,以及孙权对于江东士族侵吞灾民的默许……
人若是没有梦想,还不如一条咸鱼,但是一条咸鱼如果太有梦想了,人就麻烦了。就像是孙权,现在也让江东士族觉得很麻烦。就好好当个咸鱼,不成么?
江东士族向来自诩都是经学传家,对于像是孙家这种武夫出身,对于儒学一知半解的家伙,当然是相当的不喜欢,也并不认可。另外一方面,以朱治为首的江东大姓,基本上已经垄断了所有的江东利益,从生产到销售,从出生到死亡,从吃穿到用度,而作为垄断的一方,所想要的自然是更多的垄断,以及更长久的利益。
『横野中郎将……哼哼,也仅仅是横野罢了!』虞翻依旧是尖牙利嘴的说道,『奈何主公不听谏言!』
『此次原本当以朱兄为将,方为正理!』虞翻说道。
横野中郎将吕蒙出身贫寒,早年依附其姐夫邓当。时邓当为孙策的部将,数次征伐山越。吕蒙当时年仅十五、六岁,也私自随邓当作战,邓当发现之后大惊,便有了吕蒙『不探虎穴,安得虎子』之名……
江东之人便是嗤鼻,表示吕蒙这套,都是玩剩下的。
朱治摆摆手,从冰盆当中拿出了一枚瓜果来,咯吱咯吱的咬得汁水四溢,没说什么。
一旁的顾雍则是说道:『江陵虽说已下,不过荆州却难以速克,更何况北有斐、曹二人,断断不会坐视……荆州之战,速则不可达,久则必伤本……』
朱治将啃完的果核扔到了水中,『人啊,贵在明事理,知轻重……』
趁虚而入攻打荆州,严格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反正能打下来自然最好,若是打不下来,退回江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