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周的周末,是一个下大雪的日子。
那天下午,郑清与吉普赛女巫徜徉在贝塔镇步行街,一起从美食街的这头,吃到了那头;一起在临钟湖畔悠然漫步,看临钟湖四周美不胜收的雪景,看临钟湖内白塔上绽出的七彩光芒——在年轻公费生印象中最深刻的,并不是湖心岛上那座快要炸掉的石塔,而是湖畔,吉普赛女巫微微扬起的脑袋、那娇艳的嘴唇,还有那声始终在他耳边回荡的‘吻我’。
即便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但郑清的嘴唇上还仿佛始终能够品味到那丝甜蜜。
当然,这种私密的记忆,郑清并不会,也从来没有与其他人提起过——包括萧笑、辛胖子等同班同学,也包括林果、迪伦等宥罪猎队的猎手们,甚至还包括波塞冬——其他人只知道‘大雪’那天,他曾在步行街上与伊莲娜吃过一顿便饭,而后在临钟湖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最后在姚教授的要求下,又去校医院做了一遍检查。
反正从开学到现在,郑清进出校医院的频率几乎与星空学院的新生们没有太大差别,渐渐的便也没有人太过惊诧了。
蒋玉将讨论的话题骤然转向那个下雪的日子,顿时将年轻的公费生打了个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图书馆这个僻静的小角落里,也响起了几个低低的、起哄般的笑声。辛胖子眨眼间从手表中拽出一盒爆米花与一罐肥宅快乐水,笑眯眯的滋着饮料,坐看郑清一脸窘迫、坐立不安的模样。
“图书馆里不许吃东西!”郑清略带几分狼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胖子,然后转头看向萧笑,提醒道:“我记得你还在图书馆担任整理员的吧……看到他吃东西,难道感觉不到自己肩头的责任吗?!”
萧笑面无表情的瞅着他,一语不发放。
郑清清了清嗓子,扶了扶脸上的墨镜,决定忘记自己刚刚的问题,转头看向蒋玉——第一次,他发自内心的赞美这幅眼镜,因为它完全避免了视线的直接交汇,非常有效的降低了他内心的尴尬感觉——就这样,男巫假装自己非常勇敢的看着女巫,用一种不经意的鱼语气说道:“哦,你说上周日的事情啊……那天我被老姚安排着去做别的事情了。”
说着,他强调般的举起左手,手中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扯出来一张空白契约,示意着,在半空中抖动着,抖的那张细长的羊皮纸哗哗作响。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能说…”年轻的公费生说着,又用力抖了抖那张空白契约。他相信,这种隐晦的表达方式在场的每个人应该都能读懂。
当然,他也不奢望仅凭一张空白的契约就满足面前几位朋友旺盛的好奇心:“我只能告诉你们,那天我没去例会,是去了校医院……那天她也在医院了。”
她,自然指的就是伊莲娜了。
蒋玉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男巫的窘迫感,反而将左臂抱在胸前,右臂撑起,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提醒道:“只是去了一趟校医院吗?我怎么听说你们还有其他活动啊……这也要保密?顺便说一声,刚刚上来的时候,我看见伊莲娜进了一楼一间自习室里,你不去看看?”
郑清干笑两声,求救般看向自己两位同伴——也许是因为从小接受的‘严厉打击早恋’的教育,也许是因为家中略显保守的规矩,郑清在面对感情,尤其是在其他人面前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回避这方面的问题。
就像一个习惯偷偷摸摸的人,即便走在光天化日之下,仍旧会不自觉的含胸低头,眼神躲躲闪闪。
只不过郑清求救的方向终究有些不靠谱。
萧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面前的笔记本,就像上面有司马先生的照片似的;而辛胖子则咯吱咯吱的嚼着爆米花,嘴巴里被塞的满满,一副完全发不出除咀嚼之外任何声音的模样。
正当年轻公费生感到绝望,打算勇敢面对一下私人感情的时候,图书馆书架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嗵嗵嗵嗵…”
未几,一个矮小的身影越过书架,跌跌撞撞的跑到几位年轻巫师的面前。宽大的长袍上挂着几片枯枝败叶,袍角还有清晰可见的黑色泥浆。
是林果。
“坏事啦,坏事啦!”小男巫跑的满头大汗,大声嚷嚷道:“队长,你的那群部下有麻烦了!”
郑清站起身,看着急惶惶的小巫师,一脸莫名其妙。
部下?什么部下!
只不过,还未等他问的更细一些,一个板着脸的图书馆管理员便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小男巫的身后。
“图书馆不允许大声喧哗,不允许奔跑打闹,”图书馆管理员用呆板的声音重复着书山馆管理条例,末了,似乎注意到小男巫袍角上滴滴拉拉的泥浆,然后又皱着眉补充道:“进出图书馆需要衣冠整洁,举止文明礼貌……你违反了上述条款,请跟我走一趟。”
说着,这位管理员一把抓住小男巫的肩膀,不由分说,拽着他就向外面走去。林果呆了呆,没有挣扎,乖乖的跟在管理员身后向外走去。
“喂!”郑清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便被旁边的萧笑一把拉回座位,捂住了嘴。
“淡定,先别激动。”萧大博士压低声音,语气急促的解释道:“这不是学校的雇员,而是书山馆的炼金人偶……它们的程序很死板,只要违反书山馆管理条例的,都会被拉到纠察室进行登记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