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中,最微妙的部分,莫过于对人心的揣测。”
“人的任何一点细微念头的变动,在数层传递之后,都会引起巨大的,不同的后果……这就是变数,是占卜学中最令人着迷的部分,也是每一位占卜师竭力解答的疑惑。”
“如果说,时间是魔法最具有力量与权威的体现,那么人心则是魔法最具有神秘感与精妙的部分。”
讲台上,易教授一边用小火烧灼着一簇枯叶,让大家详细记录烟气升腾的状态与浓厚程度,一边用唱歌一样的咏叹调向在座的诸位新生描述着他眼中的占卜魔法。
以往,这种类似鸡汤的小短句是郑清的最爱。
他总会不厌其烦的将教授们说的这些句子摘录下来,记载在课本的扉页、笔记本的夹页、乃至于一些空白的书签页上。
但是今天,他没有这种精神。
因为昨天晚上的失眠,年轻的公费生现在昏昏欲睡,讲台上教授轻柔的声音仿佛从远处天边飘来似的,如梦似幻,令人难辨真假。
他的眼皮太沉了,仿佛有人在上面涂了一层厚厚的胶水,每次他强行挣开眼皮,却又总会在黏连的胶液下重新合拢。
迷迷糊糊中,郑清甚至忍不住把手伸到耳朵后面,试图抓住几只莫须有的瞌睡虫。
当然,除了耳朵被挠的生疼之外,他什么也没抓到。
“咚!咚!咚!”
远处似乎传来隐约的敲门声。
难道自己是在梦里?年轻的公费生在心底问着自己。
一定是的。他随即这样回答着自己——要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尤其是占卜这种异常注重隐秘与安全的课程,对于教学环境的要求更是严格。
很少有人会不开眼,在教授们上课的时候前来打扰。
要知道,第一大学的教授们,几乎都是资深的注册巫师,甚至还有部分大巫师!惹他们生气,不是吹吹胡子瞪瞪眼就能过去的事情。
郑清在朦朦胧胧的中自问自答着,脑海里如旋风般略过诸般乱糟糟的念头,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气氛稍稍有些骚动。
在公费生的意识之外,东附1001教室之中,正在上占卜课的天文08-1班诸位同学则不像他们的公费生那样,对‘咚咚咚’的敲门声有那样多的怀疑。
因为事实如此。
确实有人站在教室外面,正在敲门。
易教授手中枯叶上细小的火苗轻微的晃了晃,险些熄灭。那些袅袅升起的烟气也随着晃动的火苗剧烈的抖动着。
教授不满的哼了一声,将这把废掉的枯叶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中。
原本坐在黑板上沿的工装小精灵们立刻拖着湿抹布冲了上去,七手八脚把桶子里还在冒烟的枯叶彻底打灭。
教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教室门口与教授脸上徘徊着,只有小精灵们“啪啪啪”打灭烟火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回荡。
易教授皱着眉,嘴角略略向下撇着,显得有点不愉快。
但他还是很好的维持了自己的风度。
“开门。”占卜课的教授轻声吩咐道。
“得令!”门后的简笔画小人儿抬起一根细线画的胳膊敬着礼,打了个立正——与教学楼东601教室门后的那个简笔画小人相比,这只简笔画小人的日子显然就快活了一点。
因为那个名叫may的作者在画纸的空白处随手勾勒了一条狗子。
虽然没有画嘴,导致这条狗子没办法吠叫,但能有个玩伴显然比苦哈哈一个人呆在画纸上令人宽慰许多。
教室门在吱呀吱呀的噪音中被缓慢打开。
一个板着脸,穿着黑色长裙,外面还罩着白色荷叶边小围裙的年轻女巫站在门口。
“打扰了,教授。”年轻女巫一板一眼的行着礼,但语气坚决的向教授说道:“请问,郑清在这间教室吗?”
教室里继续沉默着。
只不过随着轻微的呼啦啦的声音,所有同学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转向教室后排,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年轻公费生。
……
小时候,郑清做个许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比如坐在课堂上,他曾幻想着隔壁班上那位名叫欢欢的班花敲开教室门,在所有人面前,用她那百灵般婉转清脆的声音找他,说有点私事——他曾许多次幻想大家的反应:震惊、羡慕、嫉妒、好奇,等等,任何一种异样的目光,都令他在幻想中感到满足。
这种白日梦类似于灰姑娘梦想王子驾着五色祥云来娶她,虽然主体有轻微差异,但性质是一样的。
但梦想终归是梦想。
终其整个小学与中学时代,那个女孩儿始终没有敲过他所在教室的们,甚至路上看到他,都会低头快步离开,遑论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点什么了。
及至成年,原本应该已经过了做梦年龄的他,在不由自主间进入了一个更加梦幻的世界,以至于很久之前的那些小念头,不知不觉被尘封记忆深处。
当教室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或许是福至心灵,郑清竟又不知不觉的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做过的白日梦。
直到旁边的萧笑用毛笔杆用力把他戳醒,年轻的公费生迷迷糊糊抬起头,内心深处仍旧有种奇特的荒谬感。
“打扰了,我找一下郑清同学。”年轻女巫站在教室门口,重复着自己的要求。
易教授在看到女巫的着装后,原本不满的表情立刻消失,而是扬起眉毛,露出几分诧异的表情。
“有什么事吗?”教授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