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芽住所在校外青丘公馆,是最后一个被送回家的。
公馆的女仆长苏蔓客客气气将朱思送出门后,转身就揪住小狐女的耳朵,把她拎到苏施君的书房,点亮了屋子里的魔法蜡烛。
“打扫屋子与抄书,你选一个。”女仆长板着脸,垂着眼皮看着面前快缩成一团的小女仆,冷声道。
脱离苏蔓的魔爪后,苏芽的耳朵立刻紧紧贴在发间,唯恐再被揪住。与此同时,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捞起自己的大尾巴,撸来撸去,哼哼唧唧不肯做出选择。
这是她面对惩罚时一贯的策略,萌混过关,大部分时候都是有效的。只不过今天,任凭她眼泪汪汪半晌,女仆长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难了。
小女仆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我是听小姐吩咐出门的,”她嘟囔着,一边把尾巴尖在指缝间穿来穿去,一边试图为自己的行为寻找最后的正当性:“郑清那厮问小姐要了一份博父氏精血,我是作为监督者一起去送东西的,汉克也在场……”
“是郑清同学。”女仆长心平气和的纠正了小狐女的用词,表情没有丝毫波动:“顺便,送精血的汉克还有他那两只跟班鼠人在两个小时之前就回来了,而你跟波塞冬……”
说着,她瞥了一眼书房门口。
在房门阴影中,露出一个白色的小脑袋,正探头探脑朝屋子里看,自以为藏的隐秘,殊不知它的这个举动外清晰。
女仆长心底暗自发笑,却并未指出露出狐狸尾巴的波塞冬,继续板着脸训斥着苏芽:“……而你跟波塞冬却一直在外滞留到现在,还是被学校的讲师送回来的!”
听到这里,苏芽顿时来了精神,攥着自己的大尾巴,辩解道:“那是朱思,不算学校老师,你也认识的!”
“放下你的尾巴!”
女仆长训斥道:“忘了‘行止课’上嬷嬷们是怎么教的了吗?不要像野狐狸似的整天玩自己的尾巴,像什么样子!还有,学校的讲师就是讲师,不管她私下跟你是什么关系,都不能因此丢掉我们青丘公馆的礼貌!”
蓬松的大尾巴仿佛一条受惊的蛇,唰的一下从小狐女手中缩了回去,眨眼便消失在她素净的长袍下,在纤细的腰间拱起一圈若隐若现的凸起。
苏蔓微微蹙着眉尖,想要再指出苏芽尾巴收的不够漂亮,但看到小狐女畏畏缩缩,楚楚可怜的模样,最终心头一软,没有继续强调这点瑕疵。
而瑟缩在书房门口的波塞冬,也被女仆长加重的语气吓到,倏的一下缩了出去,放弃拯救同伴的伟大想法。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也。
啪。
吊在天花板上的魔法蜡烛爆起几粒火星,打破了书房内维持了几秒钟的沉默。
“选好没有?”女仆长没有忘记最初带着苏芽进这间书房的原因,板着脸,重复了几分钟之前的问题:“打扫屋子还是抄书?”
苏芽鼓起勇气,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这么晚了……”
“或者你想两件事都做?”苏蔓不紧不慢的补充道,仿佛没有听到苏芽刚刚说出口的那四个字。
小狐女鼓起的勇气仿佛撞在岩石上的肥皂泡,啪的一声,碎的干脆利落。
“打扫屋子!”她尖叫一声,忙不迭的凭空拽出一个小木盆以及一条抹布,讨好的冲女仆长笑了笑:“我一定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儿灰尘!”
苏蔓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在睡觉前绝对能干完!”苏芽乖觉的补充着,小拳头在胸前用力一攥,信誓旦旦保证道:“绝对不会影响正常作息!”
女仆长满意的点点头,脚尖一点,转身向屋外走去,裙角飘飘,在小狐女眼中宛如一只凶恶的大扑棱蛾子。
“还有你!”
猓传来女仆长训斥波塞冬的声音:“大晚上陪着苏芽一起瞎胡闹,明天禁足一天,小姐回来之前,哪里也不许去……另外,苏芽既然选择打扫卫生,那你去抄书……不许使用魔法!”
唧唧唧!
苏芽听着波塞冬悲伤的叫声,心头莫名浮现一丝安慰——狐类的悲欢并不总是相通,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吵闹。
没有最惨,只有相对更惨。
就像那篇打油诗写的那样:世人纷纷说不平,他骑骏马我骑驴,回头看看推车汉,比上不足比下余。
想到这里,小狐女顿时感觉浑身干劲十足,手中的抹布拧的也更有劲儿了。
……
……
离开青丘公馆后,朱思并未如她计划的那样,回办公室写备课,而是循着心头突然冒出的一抹灵感,悠然漫步在贝塔镇弯弯曲曲的小巷中。
夜色下的贝塔镇,清冷、空旷。
大部分店铺都已经打烊了,为数不多还在营业的商家,也都半掩了门扉,厚实的玻璃窗上倒映着店主与客人们模糊而又扭曲的黑色身影。
偶有行人经过,也都戴着宽大的帽兜,脚步匆匆,法书明晃晃挂在腰带上,散发出令人警觉的朦朦亮光,无声警告着每一位试图靠近的陌生人。
女巫踩着光滑的青石板,脚步轻快的走过一条又一条狭长的巷子,很快便离开高门林立的贝塔镇西区,来到了一片棚屋低矮的世界。
这里的街道愈发曲折,巷子也愈发狭窄,街面上的石板也失去了西区街面上的光亮与平整,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坑洼,仿佛麻风病人的脸,丑陋的隐秘。
这里是贝塔镇北区。
来到这片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