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终究只是闲聊。
胖子也没有意识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让他与真相的距离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蚕皮纸。就像世界上大部分阴差阳错,归根结底,并非阴与阳之间的距离有多么遥远,而是二者之间缘分浅薄,时机未到罢了。
短暂休整之后,宥罪猎队一行六人又重新站在了帐篷门前。
只不过这一次大家不再仅仅依靠手中法书。每个人手里都攥了几张符胆无缺、符脚细密的符箓;口袋也有了几瓶补充魔力与愈合伤口的魔药;还有萧笑,怀里也多了几块干净漂亮的肩胛骨,用来炙烤占卜再合适不过了。
依旧是张季信打头,蒋玉与李萌居中,郑清与萧笑略两翼,辛胖子压后阵。
但就像大多数情况下,当我们毫无准备时,风险总在不经意间降临;而当我们准备充分,蓄势以待时,笼罩在头顶的风险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郑清跟在张季信身后,安安稳稳走进帐篷时,脑海里盘旋着的就是这么一个念头。
帐篷很大。
也很安静。
除了钟表发出的极细微的滴答声,没有任何噪音,郑清感觉自己几乎能听到旁边同伴的呼吸声了。
进门后前行不远,便有一道向下的短短的台阶,不足十阶,上面铺着松软的波斯地毯,与帐篷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大幅唐卡遥相呼应,华丽与宏大中夹杂了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氛。
凡尔纳老人抄着手,站在台阶下。
“进门没有什么考验吗?”红脸膛男巫径直开口询问。
他警惕的打量着左右架子上摆放的奇怪法器,但目光又不断被更远处一些稀奇的魔法生物颅骨所吸引。
“当你们准备充分的时候,就没有考验了。”
老人声音并不高,但在这间安静的帐篷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就像盒子里的那只猫,没打开盖子之前,它可以是死的,也可以是活的……”
老派巫师就喜欢玩儿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这边走,”老派巫师并没有听到年轻公费生的腹诽,而是继续兢兢业业的做着自己的工作,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几位年轻人跟上来:
“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一周这里就是你们休整的基地,俗称‘老巢’。”
老巢是个好词儿,它总能让人感觉暖和与安逸。
郑清心头闪过这丝无名的感慨,打量起帐篷里几乎可以容纳一座篮球场的空间,然后与外面绕一圈不足百步的大小稍稍对比。
“哇哦,这地方可真不小。”
年轻公费生亦步亦趋跟在灰袍巫师身后,最终感叹出口道:“从外面看它可没有这么大啊……是用了空间魔法吗?”
“或许吧。”老巫师眯了眯眼,一时仿佛陷入了回忆:“就是个老物件,以前可没有空间魔法这种说法……架子上的法器不要碰,谁也不知道哪个里面有什么诅咒,如果你们不想意外惨死,最好对未知保持足够的敬畏。”
对于这种稍显轻描淡写的警告,胆大如李萌,也老老实实听了进去,抄起手跟在老人身后,甚至不敢多看两眼。
倒是郑清,因为没有接受过传统巫师教育熏陶,对其中风险认识不足,反而注意起两侧架子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法器,开始思索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藏任务或奖励。
故事书里不都是这种套路吗?
猎队的队长大人走神,占卜师只好接过老人的话头,继续追问:“……那这座帐篷面积到底有多大?”
“我也想知道。”
老人顺手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一根尺子:“你们可以抽空自己量量。我有时间就会测一测,但总是不确定。有的时候只是大厅差几平米,有的时候又会多几间屋子,天知道当初做这顶帐篷的巫师是不是对魔法有什么误解。”
“听上去有点儿过于魔法了。”郑清回过神,忍不住笑了笑。
“非常正确。过度的魔法总会导致混乱。各种程度、各种意义上的。”说话间,灰袍巫师用力扯开帐篷尽头的一扇木门,里面是一条昏暗的长长的过道,过道两侧交错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小门。
“里面是我们的宿舍吗?”
“看上去气氛不太好的样子……房间带窗户吗?我希望有海景房。”
“你是来度假的吗?”
宥罪猎队几位年轻巫师伸长脖子,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不不,”凡尔纳老人堵在他们视线之前,用力晃着食指,非常严肃的警告道:“我只是想提前告诉你们,这扇门背后没有什么神秘的东西,而是有更多门在它后面。所以不要被好奇心驱使钻进去冒险……如果你们侥幸回来,会发现你们试炼牌上的分数已经被扣光了。”
“也就是说这里禁止入内?”郑清顿时恍然。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合上木门,还找了一条破破烂烂的黄色裱纸贴住了门缝,上面用醒目的红字标注了‘禁止入内’。
这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某些人的好奇心。
郑清斜眼看了一下辛胖子以及李萌,有点不确定这支队伍的风险在谁身上。
之后,老人又带着年轻巫师们看了看他们的餐厅与宿舍。
所谓餐厅就是一张位于正厅边缘的大桌子,可以提供免费热水与鹰嘴豆泥,如果想吃的更丰盛,就需要外出,自己动手了。
而宿舍条件比郑清想象的稍微好一点,有两个独立房间,虽不宽敞而且窗户很小,但足够干净,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