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向前回溯。
当黑狱中升起两轮太阳,整座世界的魔力剧烈变化之时,位于布吉岛贝塔镇步行街末尾,一座临街小店里,店主与他养的猫正凑在茶桌前,盯着桌子上茶碗里清澈的茶水发呆。
店主原本不想发呆的。
他更愿意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打盹儿。
但屋子外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街面上的店铺一家接着一家被黑潮冲垮,冲天的火光遮掩了太阳,林林总总,这些事情严重干扰着吴先生的小憩。
更糟糕的是,黄花狸还隔三差五起身到他耳边咆哮一番,让他把落到黑狱的郑清拎回来,以免那小子惹出更大的麻烦。
几次三番,先生不胜其烦。
无奈,他最终只能勉强睁开眼睛。
然后一人一猫便凑到一口茶碗前开始发呆。
想要把掉进黑狱的郑清拎回来,必须先找到他的踪迹,对于精通占卜的先生而言,这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很快,茶碗里清澈的水面上,便浮现出一支冒险小队在黑暗中踽踽而行的身影。
先生抬起胳膊,伸出两只枯瘦的手指,便打算探进茶碗里。
“等等!”
一只粉嫩的猫爪拦在了那两根手指面前,黄花狸郑重其事的看着先生,满脸认真:“黑灯瞎火,万一认错人呢?先等等……”
它让先生捞人,本就抱着给他找麻烦的心思,自然不会让先生这么轻而易举完成这件事。只不过听到花猫的质疑后,吴先生沉吟片刻,竟然点头同意了。
黄花狸大为惊诧,不由多看了那水中影像几眼,以为自己真的走了眼。但任凭它瞳仁儿缩成一条线,也看不出那一行身影有何异常。
这份惊诧很快便转化为好奇。
因为郑清等人已经来到一片枯树林,林地上空氤氲的奇异色彩,即便隔着一座世界,那股由意识接触的熟悉感也呛到了花猫的鼻子。
“阿嚏!”它重重的打了个喷嚏,眼泪花花的抖了半天耳朵,才让颈子上的毛重新软了下去:“见鬼,来自星空的臭味儿……”
吴先生饶有兴致的扶了扶眼镜,看了茶碗几眼:“一头进化到极致的星之彩,大概也有顶尖大巫师的实力了……挺稀罕的生物。”
黄花狸下意识伸出爪子,探进水里挠了挠——对稀罕东西,它一向很有兴趣——可惜它不是吴先生,爪子伸进茶碗后,只扰乱了水镜术的画面,并没有如它所愿,捞起一头星之彩。
“星之彩?”花猫憋着气,这让它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黑狱里还有这玩意儿?不是说里面只关押了一头叛逃的黑山羊吗?”
先生伸手抚平被猫爪子搅起波纹的茶水。
“黑山羊幼崽,不是黑山羊。”老人首先纠正了花猫的用词,然后又认真解释道:“而且联盟对那头幼崽属于保护性监禁,不是关押……毕竟一个能够抗拒本能,拒绝尼古拉丝命令的眷属,还是很有价值的。”
说话间,茶碗里画面接连闪过几个片段。
包括郑清落入黑狱时那道横贯夜幕的白虹、追逐男生的黑山羊幼崽、追逐幼崽的蓝色大鱼、以及从黑狱世界极东深渊爬出的另一头黑山羊幼崽、还有黑狱古堡投射的那支由助教们组成的猎队。
在郑清一行人离开后,河谷平原前的混战变成了两头黑山羊幼崽的大战,而两支巫师猎队反而成了看客。
画面一转,重新回到那片枯树林上空。
“至于这头星之彩,”先生枯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眯着眼,似乎在用力回忆着脑海中那些古老的记忆:“……唔,有点记不清了……大概是我第一次‘出去’时身上沾的脏东西,当时学校还没建好,找不到地方,所以先埋到黑狱里了……当时这座世界还不叫黑狱。”
“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已经长这么大了……啧,时间呐,时间,真是熔炼一切的最好的火焰。”
黄花狸没空搭理先生的感慨。
它盯着茶碗水面那抹奇异色彩,眼神中的兴趣愈发浓郁。
先生所说的‘出去’自然不是普通的世界之外,而是距离更为遥远的‘宇宙之外’,存在于那种地方的生命,稀罕自是不必说,倘若能偷偷摸来,定能从优格·索托斯那里换几个漂亮的泡泡。
正当猫冥思苦想,怎样才能不动声色从黑狱捞出那条星之彩。
茶碗里倒影的画面中,郑清已经端起符枪四处乱射,将那片枯树林轰的木屑乱飞,连带着星之彩也被轰出很多碎片。
“这个败家子,”花猫已然将那条星之彩当成了自己的战利品,眼看郑清乱来,气的人立而起,挥着爪子在先生身上连抓带挠:“确定了,确定了,你快把那小子捞出来吧……他这么随随便便使用禁咒的力量,难道不违法吗?!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吴先生歪着脑袋,眼神古怪的看着花猫。
“违法?”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冷笑话,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巫师法典》哪条法律对巫师个体使用禁咒有过规定……稍微沾点边的,是对大威力魔法使用的限制,但那条限制对现在的黑狱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效力。”
分析完《法典》,吴先生又将目光落在正举着符枪四处乱射的年轻男巫身上,眼神有点微妙:
“话说回来……法典对禁咒做规范,原本不可能……禁咒之所以为禁咒,就是因为它具有打破一切规则的效果……矛盾的是,郑清身上那道禁咒,恰恰又是‘秩序’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