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中蕴有长生路,争是不朽护道人。”
米尔顿公爵不欲与女巫在任何话题上产生争执,用了一句古偈,很快便跳过苏施君的骄傲,转而将话题重新扯到他向谈论的内容上去:
“父亲大人曾经对我说过‘想要安安稳稳的在真理之路上走下去,就一定要理解‘争’的真谛’,而战争则是所有‘争’中最激烈、也是最能清晰感悟的部分。”
因为米尔顿引用的话涉及卡伦家族那位传奇族长,苏施君与威廉·塔波特也不得不表达足够的尊重,安静的听完这段话。
然后米尔顿反问苏施君:“既然战争如此重要……那么你觉得巫师们之间的战争应该怎样进行?”
苏施君还未开口。
旁听许久的狼人先生就忍不住冷笑连连:“魔法、鲜血与爪子,这是刚出生的小狼崽儿都知道的答案。”
“所以你们被称为巫师中的野蛮人。”米尔顿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轻蔑。
威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眼中多了一丝血色。
苏施君可不想月下议会在黑狱古堡诸多大巫师面前丢脸,连忙回头,打了个圆场:“巫师战争?应该就是双方排兵布阵,然后一声呐喊,开始互相丢大火球?”
说道最后,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女巫的笑靥让整座休息室似乎都失去了颜色,甚至窗外那片黑暗的世界都亮堂了许多。
狼人与吸血鬼在这个笑容下也忘记了互相憎恶与对峙。
米尔顿呆滞了几秒钟,才回过神。
“当然不是,”他哑着嗓子,迫不及待解释起来:“小规模、低烈度的冲突——比如三五个低阶巫师决斗——可以像你说的那样,互相丢大火球、布置魔法陷阱、事先准备阵式。受到能力的制约,这种冲突充其量也就炸毁几座山头、颠覆一两条河流。”
“但大规模、高烈度的战争就不一样了。”
“因为大规模的战争会涉及高阶巫师。而两个高阶巫师之间的战斗,就需要从超越现实的、更高维度进行准备。”
“比如需要考虑对手会不会使用占卜魔法,事先卜算好你的准备,从而进行针对性的布置;又比如,对方有没有可能下黑手,顺着时间线回溯,将战斗消弭于未发生之前;再比如,对方准备好了六七个魂器或者命匣,这样即便你在决斗中击败对手,将他杀死,也无法彻底斩草除根……然后一次短暂的冲突就演变成了一场漫长的折磨。”
“两个高阶巫师之间的战斗已经如此复杂,那么有数十位、甚至上百位高阶巫师参与的大规模战争,复杂程度将以指数倍的形势快速增长……这份复杂,足以让最强大占卜师的脑子瞬间沸腾、让最高阶的卜算阵式陷入混沌状态。”
“确实可怕。”苏施君几乎立刻推衍出那种可怕的场面,连连摇头,甚至身后的狐尾们都安分了许多,暂时放弃教训吸血鬼的打算。
“毫无疑问的。”吸血鬼公爵心有戚戚的点点头,呷了一小口红酒,嘴角露出那双漂亮的小獠牙,定了定神,才继续说道:“……所以,为了避免这种可怕的场景,有高阶巫师参与的战争,都需要做好充足的‘战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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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前准备?”
“用老派巫师们的词形容,就是准备好‘钉子、钳子以及锁子’。”米尔顿公爵又说了让人听不懂的话。
“说人话。”女巫略感不快的催促道。
米尔顿公爵很想说他是吸血鬼,不是人,自然不能说人话。
但看着女巫的脸色,公爵先生终究没敢继续贫嘴,而是立刻简述了刚刚提到的三个概念:“这句话意思是说,‘用钉子钉住命运的节点,用钳形攻势确认唯一的可能性,然后用八门金锁将战场锁定’。”
说话间,吸血鬼抬手一抹,淡薄的红绳雾气便遮蔽了高大的落地窗。
透过雾气,隐约可以看见许多细长的金色丝线游历其中,交织出一张细密的大网,构筑出一个经典的‘克莱因模型’——这是高维概念在低维世界呈现的朴素形象。
“很有趣。”女巫抱着胳膊,看着红雾中的模型,脸上露出沉思时的严肃。
“假如将高阶巫师视野中的世界简化成这个模型,”米尔顿公爵抬手虚点,戳在克莱因模型上那张金色细线交织的节点处:“钉子,就要钉在这些节点上……这是时空长河中的命运节点。”
“命运是敏感而又多疑的。祂像一只浑身长满细长绒毛的兔子,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碰到祂身上的某根绒毛,都能将这只兔子惊的四处乱蹿。”
“占卜师们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命运有风险,占卜需谨慎’,精通占卜术的巫师,有的时候只需要向河里丢一颗小石子,就能让某些对手的人生彻底改变。当占卜师丢的石子足够多、足够大的时候,甚至可以堵塞命运之河、崩溃整个世界。”
“如何寻找命运节点,就成为占卜师们研究最多的课题。”
“人命如灯,汇聚成河,是为命运之河。”
“在这个世界,每十秒钟,就会有四十一盏生命之灯,为落入这条河中的生命而点亮;每十秒钟,又有十八盏生命之灯,离开这条大河,飘入归墟,缓缓熄灭。”
“绝大部分命灯的点亮与熄灭,都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