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陈永之后,陈止径直来到后院,入了屋子,就看到了他的妻子。
杨家之女,杨悠。
杨氏穿着襦裙,神色恬静,面带笑容,坐在桌边,看样子,是一直等候着陈止归来,她身边的桌上摆放着碗碟,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
“都是按着你的吩咐所做饭菜。”她看着桌上的饭菜,笑着说着,声音柔和。
若是有旁人在此,就会有人发现到,这些餐桌上的饭菜,和这个时代普遍流行的菜肴,略有区别。
蒸饼、馄饨、鲈鱼脍、黄雀灸、莼羹……
菜的样式其实不多,也是当今士族钟爱的餐点,不过里面的一些做法、佐料等,却和外界不同,散发出来的香味,犹胜过外界酒馆、菜馆。
其实,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陈止传授出来的,他在书写《齐民要术》的时候,涉及到了不少的养殖、种植技术,自然而然的会提到饮食,谈及做法,于是干脆就结合后世与眼下的风潮,稍微做了一些修改,传给自己的夫人,给她找了点事做。
当然,这些内容,也都会被陈止写入了《齐民要术》中,这本书将是他下一步为太守时的关键所在。
而这般作为的直接结果,就是让陈止的家中,在饮食一项上领先了这个世界,也让陈止的这位新婚妻子,发掘到了自己的隐藏爱好——毫无疑问,为自己的丈夫烹饪美食,对她而言,是一种欢乐,尤其是学到了最新的烹饪方法之后。
陈止作为丈夫,就成了直接的受益人,至少他在吃饭的时候,能深切的感受到和过去不同的味道。
杨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此时,杨氏陪在陈止身边,不时看向陈止,二人没有说太多的话,偶尔会停下筷子交谈几句,却只是平常的琐事,并不涉及到朝廷、局势。
这样的环境,让陈止的心灵格外的宁静,得以平静的思考许多东西,比如说将要到来的事,以及在抵达北地之后,要如何展开工作。
“这场在首都展开的社会实验,已经取得了结果,诸评的成功,也说明了很多问题,这意味着很多事,可以用后世的方法来处理,该再找个试点之地,进行更进一步的研究了。”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长,饭后陈止又和杨悠谈了一会音律,他的这位妻子,对琴棋书画皆有研究,而陈止经过了一年时间的沉浸,在音律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这是抛开了《萧规曹随册》的影响,独属于个人的进步。
所以二人相谈甚欢。
待得一切说完,陈止忽然说道:“我想再过不久,就到了离开洛阳的时候了,到时候,我要先往彭城,然后再去北地。”
杨悠显然知道陈止话中所指,她微微一笑道:“妾自是随夫君而行,正想着去彭城拜见舅姑,再与夫君同往北地。”
陈止关于未来的分析,并没有瞒着她,所以杨氏很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按新汉的规矩,七品以上的官员在赴任的时候,可以携带家眷同行,毕竟这个时代的卫生医疗和交通通讯条件限制太多,若再加以限制,怕是这一当官,就等于是妻离子散了,不过但凡有些根基的家族,其家眷多数还是会留在家中的,尤其是这等年月,前往北地为官,更是风险众多,将家眷留在家族或者洛阳,一方面安朝廷之心,另一方面也能避免危险。
不过,考虑到陈止尚无子嗣,又是新婚,这妻子随行,其实还肩负着家族重担,是陈家希望陈止能早点传宗接代。
听了妻子的话,陈止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让悬着一颗心的杨悠,松了一口气。
随后,陈止又道:“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去跟外舅通报一声。”
陈止口中的外舅,正是自己的岳父,当朝大司农,杨结。
这位大司农也是位人物,为杨家当代的顶梁柱之一,子女众多,嫡子三人,杨悠是其庶女,不过对于这个颇得其父喜爱的庶女,杨结还是很看重的,这次挑选女婿,更是费了不少心力,连带着也很看重陈止。
这一年以来,为了巩固大司农的这个位置,杨结多次让陈止拿主意,配合着杨家之势,如今牢牢掌握权柄,威严日重。
不过,面对自家亲人的时候,还是能看出他亲善的一面的。
当第二日陈止过来拜访的时候,面对这位爱婿,杨结先就露出了笑容,等知道了陈止的来意,他的表情又严肃起来。
“你来的正好,我也从几个渠道,得到了些许消息,和你之前推算的差不多,张应已经开始放出风声了,准备给你一个太守的位子。”
“这位张家长者,对小子还真是不错,半年前能得秘书监这五品之位,就多亏他的运作,现在又要给小子一个实权的太守之位,真要好好感谢他才行啊。”陈止笑着说话,没有半点担心的意思。
但在他对面,杨结却皱起眉头,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因为这次他挑选的地方,很可能如你所料,真是幽州!”
幽州,位于新汉帝国庞大领土的北方。
这片地区在后世是繁华之地,人口稠密,但在这个时代,还有苦寒之说,人口比起王朝中心的传统中原地区,有很大的差距。
古代王朝,衡量一个地区的活力,人口户数的多少是最直观的体现,毕竟这个时代的生产活动,需要有足够的人力才能进行。
比起开发完善、气候适宜的中心地带和江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