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拨,剑旋,幽星夜偏身一侧。
铿锵激荡。
奔袭长剑顿从碧落鞘上划过,嘹亮而刺耳。
幽星夜又右掌推出,袭肋下。
叶西门左臂一抬。
掌落在臂上。
风压四方,气浪掀尘。
晃眼错身开。
幽星夜站立未动,叶西门则借掌势横移出去,与来向生生折了个大角。
剑锋垂下,叶西门望向幽星夜,称赞道:“不错。”
这份不错,赞的是内功,而非剑法。
这一剑试探,各自粗陋,只凭简单应付,无可指摘之地,也无可称道之处,但双双触及之际那片刻的内力争锋,足可令人侧目。
他已明白,幽星夜今日的功力,可比燕天南口述的三年前,高了一大截。
幽星夜叹气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叶西门道:“可惜我不是君子。”
幽星夜笑嘻嘻道:“也没人天生是君子,现在不是,咱们可以慢慢学君子之道嘛,总有一日能变成君子了。”
叶西门眉头挑起,剑锋指来,道:“别废话了,拔剑见真章吧。”
幽星夜看了看他,忽将嬉笑脸色一收,“你是认真的?”
叶西门道:“自然。”
“你就非要与我比过一场?”
“是!”
扬了扬碧落,提醒道:“我这口剑,乃是稀世神器,你若非要我出手,我可不会介意仗此神剑之利来欺负你。”
叶西门道:“我手中亦非凡铁。”
“好!这是你自找的。”
幽星夜轻哼,回头道:“姐姐,看我怎么打发了他。”
“来吧。”
一语高喝,天剑瞬间出鞘。
剑气冲天。
叶西门凛然无惧:“来得好!”
纵剑迎上。
而高手交锋,眨眼已是百十击。
只听得兵刃交击,只见得剑影回光,只有呼喝连连,风啸猎猎,雷鸣赫赫,只有气鼓重重,草木飘飘,浮尘漫漫。
而鏖战片刻。
人影倏分。
叶西门迎住幽星夜一剑,借力跳出战局,将长剑送回鞘中,道:“不打了。”
幽星夜问他:“为什么?”
叶西门道:“以我们的功力,这么打下去,打到明天也见不到头。”
幽星夜点头道:“的确。”
叶西门道:“所以,你我要分胜负,便需放开手脚,不能再压着剑中真意。”
幽星夜道:“放开手脚,生死相搏,的确能很快分胜负,但恐怕还要见生死。”
她功力尚不及叶西门,但这一战关键并非内力,而是剑意。
剑意之争,远比内力所激发的剑气争斗更加具备变数与意外,不能单纯地看谁的积累更加深厚。若是放开手脚,孰胜孰负,还不可预料,关键时刻,恐怕谁都收不住手,所以彻底放开手脚,那就未必只是分胜负了,更可能是还要见生死!
叶西门道:“我只求棋逢对手,酣畅一战,虽死无怨。”
幽星夜道:“可你又自己放弃了。”
叶西门看了看马车那边,道:“因为现在的你,不是一个好对手。”
那边,明月天早已掀了布帘,软绵绵地靠着车厢边沿,连嘴唇都发白地观看着战局,气色差极,有点摇摇欲坠的姿态身形。
虽是演戏,可戏也要真,不能破绽太大了。
只有白黑,还坐在车厢角落里,没心没肺啃着一颗壮硕的冬笋,那双小眼神宁可去瞅瞅屁股旁剩下的永远不会跑的半箩筐笋子,也始终不愿对外面如火如荼的激斗有所反应。
若顾得上它,幽星夜定要骂一句白眼狼。
幽星夜叹道:“看来让叶兄失望了。”又道:“不过没办法,我还有要紧事需办,心有挂碍,手慢三分,自然下不了决心与人放手一搏。”
叶西门道:“你是我所见过的剑术高手之中,除燕天南外,最适合助我磨砺剑心的人,我希望能了无牵挂地与你一战。便去办你的要紧事吧,我会再等一段时间,等你办完事,我自会上华山找你。”
叶西门走了。
自顾自留下一个约定,不等答应,就又自顾走了。
来未必如风,但去时必定如风。
不仅不带走一片云彩,还留下了一地狼藉。
幽星夜翻了个白眼,说打就打说走就走,有自信的人还真是任性,撇着嘴腹诽不已:【也就是运气好碰见的是我这种大好人,被这么骚扰都不生气,换成别人,不被记恨上都难】。
深深吸了好几口大气,幽星夜闭上眼,回忆交手中叶西门所运剑路,默默推演,片刻后,迅速将碧落一甩,随后还鞘。
碧落这一甩之间,不是无端甩动,而是已在左臂轻轻划了一下。
袖子碎开,衣服下的皮肤也被一道剑气割出口子,鲜血立即流了出来,染红衣裳,觉得差不多了,即运紫气腾腾,看着血不少,可创口毕竟细微,眨眼便止住血流,又四下看了看,一咬牙往胸口一拍,五官一阵扭曲,鼓起嘴抿紧唇,嘴里酿了一口血,连忙挪开手低下头,往胸前吐了半口,往身外吐了半口,拿袖子去擦掉嘴角剩下的血渍。
想了想,又使劲挠了挠额前头发,硬是将梳洗整齐的头发挠出了三分凌乱。
才舒了口气,喃喃道:“都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都做到这程度了,可别让我失望啊。”
纵身一掠,退回到了马车。
明月天冷冰冰道:“你皮痒了是吗?”
幽星夜将碧落塞进车厢,委屈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