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挥拳而去。
“你以为你又好在哪儿去?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吴准堪堪接过,但身手到底比不得在部队里练过的裴缙泽,脸上很快挨了一记,显然落到下风了。
他却是那样不管不顾,“不带走她,难道还要等着裴家的人找上门来?当年我还这是小看了你,以为你就是个背景干净的军人,裴少!”
他故意咬着“裴少”二字,语气极为讥讽,“难道我要把妹妹交给一个撒谎的男人?”
裴缙泽一下没了底气,一个不设防,竟也挨了他一圈,可只要想到芜芜屡次为他说好话,脚上也没个轻重,一下踹得他跌倒在地。
吴准本就是私自离开医院,身体还虚弱,倒在那儿一阵干咳,挣了几次,竟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又是要动手。
裴缙泽摆开架势,正欲回拳,却见一抹纤瘦恍惚的身影迎了上来——
拳头便硬生生地止在了半空中。
吴芜仰着面,动都没有动一下,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如炬,纤瘦的脊背挺得笔直笔直。
纵然是玉石俱焚,她也不能让他伤到哥哥分毫。
她没想到她这样正是一刀捅到了裴缙泽的死穴上去,她彻底震怒了他,让怒火“轰”的在他的身体里熊熊地燃烧起来。
他怒极,却是拼命强压着,在她面前尽量笑话出来,“芜芜,怎么出来了?”
她身上还披着围布,呼吸急促,虚弱的身子骨还在发颤。
裴缙泽顾着她,眼里哪里还有吴准,清俊的面容很快挨了一记,嘴角很快渗出血丝来。他低眸舔了舔,眼里透着一股狠意。
可她只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透出玉碎的决绝,她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要再动手,就先打我吧!”
只是那样一句话!
他的心一下子就冷了,灰了,“芜芜,我再也不会对你那样了。”
吴芜只是苦笑,“不必多说了,以前你也那样说过。”
“再也没有下次了。”裴缙泽心里痛到发慌。
吴芜却是枉顾他,反而扭头扶着恍惚的吴准,眼里全是心疼,“哥,你快走,他在部队待过,你打不过他的!”
吴准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咬了咬牙才道,“别怕,哥哥带你走。”
吴芜想起男人的狠绝,只一个劲地摇头,眼里含着泪,“晨允在他手里,我跑不掉,哥,你不用管我,妈妈不见了,你快去找她。”
吴准心里揪紧,一听说她出事,他只顾着急慌慌地过来,什么准备都没有,而眼下他自身难保,即便带走了她,也没办法照顾好她。
他只好咬着牙点头,忽而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芜儿别担心,妈妈没失踪,你只管安心休养,别胡思乱想,等你身子养好了,妈妈就会回来……”
“你不骗我?”吴芜破涕为笑,不过生怕裴缙泽再对他动手,还拦在中间,吸了吸鼻子。
吴准一笑,冰冷的气氛忽然有了暖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大哥对她很好,吴芜对他是无条件的信任,点头应道,“好,我听你的,哥,你快走吧。”
吴准抬眼又望了裴缙泽一眼,神色透着阴狠,“别以为芜儿没有娘家,你就肆意妄为。只要我不愿意,你休想留住她!”
裴缙泽气得不由握紧拳头,吴芜见状,不管不顾地上前拉住他,催促着吴准,“哥,快走吧。”
说着,她死死攥着男人结实的手臂,直到吴准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才脱力地扶着栏杆,怆然一笑,说道,“我把我哥放走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吧。”
裴缙泽心里被狠狠一蛰,扶着她的腰身,忍痛道,“芜芜,我再也不会对你动手了。”
“无所谓了。”她由着他抱,眉宇间难得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男人一下想起吴准附耳过去的动作,心里没来由地一慌,“你哥跟你说了什么?”
她却像是不怕挑事儿一样,竟笑起来,“我不会告诉你的。”
他心里一揪,无处安放,只好凑近了说道,“看来你不想见孩子了——”
他只会拿孩子压她!
吴芜气得咬牙切齿,眼睛狠狠剜了她一眼,却不得不老实说道,“我哥说他知道我妈妈在哪儿。”
“还有呢?”
吴芜咬着唇,声音压得很低,“他还说,他一定会报仇雪恨的!”
“报仇雪恨?”裴缙泽细细咀嚼这四个字,立刻嗅到了异样的味道,“吴家似乎也不简单,到底和谁有仇?”
吴芜敛着眉眼,心里一叹,语气渺远而绵长,“我外公是米昔来。”
米昔来?
米家历代出文化人,而米昔来就是赫赫有名的大翻译家和外交家。
建国初期就留在中央大领导身边的红人,曾在数次国际大会中为国人赢得体面和威势。只可惜当年文化斗得太厉害,他也没能幸免。
即便远在港城,裴缙泽也听闻过他的大名。
吴芜索性也不瞒他,和盘托出,“在我小的时候,外公就经常带我参加各种国宴,他总是喜欢把我抱在腿上,教我认单词,我的英语之所以还不错,就是耳濡目染来的。哥哥的外文比我还好,本来是要接外公的班。只可惜被我那个忘恩负义的亲生父亲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