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俏着急着进去,飞快换好衣服,没空搭理后来的人,飞快地扫了一眼,只见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隔得太远,她瞧不真切,只觉得那人朗星阔步,一身灰色西装分外有气势。
吃痛的吴悠不由委屈地大喊了一句,“爸,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她心里竟然没来由的一阵抽搐一样的巨痛,却只当是继饶疼得紧。
吴悠扭头扫了她一眼,叫住她,“楚俏,你等着!”
肖景然却是不怕她,推着楚俏,“快进去吧,继饶在等你,这里有我。”
楚俏无暇顾及,低头进了重镇病房。
病房里隔绝了外头的掺杂,一派安静。只有医疗器械“嘀嘀”的声响。
楚俏屏住呼吸,望着病床上插着软管的陈继饶,心里一阵剧痛。
他瘦了不少,胡渣也泛着青黑,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她瞧着刺眼。
她不敢出声,吸了吸鼻子,立在一侧见大夫和护士忙碌着。
护士一解开衣扣,只见他胸膛裹着一层纱布,纱布上染了一圈的血色。整间病房除了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离得近了,她亲眼瞧见他的脸上也有几处被刺伤了。
护士将他扶起,一圈一圈地解开纱布,他的整片皮肤被烧伤得不成样子,楚俏简直不敢目睹。那些伤痛似乎会传导,她疼得捂住嘴,根本不敢哭出声来。
护士给他换了药,重新缠上纱布,也不叫他吭一声。
直到被重新放下,他才不安分地向半空中伸手,嘴里呢喃道,“俏俏”
一侧的大夫把脸别过一边,麻木的心里有了一丝触动,“过来和他说会儿话吧。”
楚俏几乎是扑过去,不过怕伤到他,又戛然而止,双手握着他抬起的手,隐忍着泪意,凑近他耳边道,“继饶,我在,我在的”
陈继饶这才安心了许多,默默忍受着胸口波涛汹涌的痛楚,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别、哭”
这时候他还管她伤心,楚俏登时泪奔,照着他以前的样子亲了一下他的手背。
而他的指甲缝里还散着硝烟的味道。
她低低说道,“嗯,别担心我,你累了就睡会儿,我哪儿都不去,就陪着你。”
他终于安然入睡,只是反握着的手一直不肯松开。
大夫见这小两口如是这般难舍难分,微微叹了口气,倒是没把楚俏叫出去。
她倚在床沿,眼里尽是心疼。
夫妻俩摒除外头的纷纷扰扰,难得享受了一上午的安宁。
陈继饶再度被疼醒,不过瞥见她趴在床沿睡得沉,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她的手,却见她的手背上一片淤青,眼眸不由一暗。
他睡了一觉,精神头恢复了不少,只是胸口火燎一样的烧。
瞧着她眼窝深陷,趴着也睡得沉,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不由心疼。
他默不作声,拉着一下门铃,没一会儿护士就来了。他压低了平板的声音,“麻烦送一条被单来。”
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落在趴着的女人身上,护士会意,没过多久就送来了被单,并且直接盖在了楚俏身上。
楚俏悠悠醒来,只感觉身上有什么滑下来,她往地上一扫才知是一块被单,捡起来一抬头,就见男人靠着软枕半躺着,嘴里噙着笑,竟还有心思问,“睡得好么?”
“还好,”昨晚她不敢深睡,困得不行,一沾床却是忘了要照顾他。
她恍然一悟,“饿不饿?我买了粥……不过还馊了,你等会儿,我再去买一份。”
“不用,护士送了专门的流食来。”他忍着痛,语气平稳如斯。
楚俏闷闷道,“对哦,外面的粥说不定有细菌,你等会儿,我去消消毒再喂你喝。”
男人幽深的目光触及她淤青的手背,依旧温声道,“不用,你手上有伤。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