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泰山脚下。
“这里就是先生的坟墓吗?”吕荼看着一座荒冢有些吃惊道。
吕荼口中的先生是指百里长河,当年他落难泰安邑,那一位第一个站出来帮助自己建立泰山学宫的人!
东门无泽点了点头,神情说不出的哀伤。
作为百里长河的弟子,他深深的有愧,因为夫子去世的时候他没有在他身边。他死后自己因为牢狱之灾自己也没有为为他守成孝。
吕荼见状无比的愤怒,一个为齐国做出巨大贡献的人,他死后竟然没有人照看他的坟墓,这让吕荼绝对无法接受,他大声训斥泰安邑令:“为何先生坟墓如此荒芜?你们泰安邑是干什么吃的?”
泰安令闻言吓的扑腾一声嘴里哆嗦不知何言。
旁边泰山学宫的校正墨翟此时却是沉声道:“君上,百里夫子临死前他说:自己光溜溜的从大地而来也要光溜溜的回到大地里去,不要厚葬,不要陪葬,也不要让人每年给他的坟墓添加新土,因为他不需要。”
“他需要的士人遗忘他,就像遗忘空气的存在一样”
“因为遗忘不会由于他的死去而导致让活着的人身受痛苦。”
“夫子不希望活着的人身受痛苦,起码不能因为他”
“所以对夫子而言:遗忘才是最好的纪念。”
“我们作为他的弟子,尊重他的遗嘱,而且还会发扬光大他的遗嘱!”说到最后一句,墨翟语气无比的坚定,就如同那泰山石罅所立着的青松一样。
吕荼闻言沉默:遗忘才是最好的纪念!他静静的蹲在百里长河他那个矮小的坟墓前,看着蓬草,看着乱石,突然就是忍不住的掉起眼泪来。
他想起了大闹孙武婚宴时第一次见到百里长河的一幕,想起了在无盐邑散心居住在他家时那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想起了泰山学宫建成后,自己和他在桃林下对弈论古今的日子……
薄葬!夫子啊,你值得我们去厚葬,值得!
忘却!夫子啊,你值得我们去缅怀纪念,值得!
一转眼多少年,一心间多少情感万言,最终都化作吕荼那再也忍不住鼻腔的泛酸,化作那抱着百里长河残破的墓碑嚎啕潸然。
其他众人见闻也是跟着默默流泪。
这是一个伟大的先贤,纯粹的先贤!
或许正如《逍遥游》所言的那样“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百里长河这位圣贤“无名,无功,无己”,他并没有在正史上出现过,只是在一些稗官野史有些记载。
可是在吕荼这个时代却划出了璀璨的星河光辉,他不希望活着的人记住他,吕荼会从他的意吗?
不会!他要左丘明要单独为百里世家作传。
在泰安吕荼给有功将士们分封了奖赏后,令华周全权安排各大营的超员两千人战兵卸甲归田事宜,便只带着精锐之师返回了临淄。
临淄城外,迎接吕荼返回国都的臣民排了近十五里长。
吕荼对于这种做法很是反感,只是他知道现在齐国是天下第一国,而他又是天下第一伯,自然有这个待遇享受这。
伍子胥,蒲余候,御鞅,公孙夏,晏圉,弦章,冉雍,伊铎,高柴……衅芬黄等齐国朝堂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全都赫然在列。
吕荼乘着兵车带着取得大胜的威武之师慢慢走了过来。
突然间有人高呼:“齐伯!”
接着无数人跟随高呼齐伯起来。其声震三十里。
吕荼听着众人的欢呼,不由得看了伍子胥一眼,心道伍子胥这一招妙啊!
让一些还想撺掇自己称王的人暂时闭住了嘴巴。
果然伍子胥这招打的一些齐国大夫们有些措手不及,他们听着众人的高呼,也不得不加入这个行列。
吕荼带着众文武没有先回城而是去了祖庙,把新夺得的颛顼国鼎和杞国鼎放入了祖庙,然后祭祀一番。
念完祷告词和誓愿,吕荼带着众文武又围着那些齐国夺来的国家之鼎前面转了几圈,说了一些亡国旧事,以及对齐国的启示。
吕荼之所以这样做,一则是告诫自己不可骄傲,二则是告诫群臣将不要贪图安逸,时时刻刻要有紧迫感。
做完这后,吕荼方才带着文武返回临淄城内。
临淄宫,此时一副繁忙景象。
七八个小孩在宫内乱跑着,照顾他们的寺人是紧张的看着他们,怕他们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
西子施夷光远远看着这一幕眉头陷入沉思,她看向还在纺织的郑旦道:“阿姐,你听说了吗?夫君又带回来俩女人。”
郑旦闻言哦了一声,手上纺织的活停顿了下然后就继续她的纺织了。
施夷光见状很是恨铁不成钢,她上前一把阻拦住郑旦继续织布:“阿姐,织布织布你就知道织布,咱们家不缺少布,缺的是国君之心,你懂吗?”
郑旦闻言笑了:“阿妹,你啊就是太闲了才胡思乱想,夫君何时心里没有我们?”
“若有我们,他就不会再带俩女人回来”施夷光气气道。
郑旦微微摇头:“阿旦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吗?”
“不要去争抢,因为争抢只会让夫君厌恶”
施夷光闻言撇嘴道:“阿姐,饼就那么大,若不去争抢,难道饼还会主动掉在你碗里不成?”
“阿姐,我们可以不去争,可是你得为文儿和圭儿考虑一下吧”
说到这里施夷光紧紧盯着郑旦的眼睛,似乎想通过细微的观察发现这位姐姐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