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一夜的赶路,本来就是疲乏至极,如今再遇到这么个睡觉的好天气,个个是酣然大睡,噜声起伏。
若是寻常,隳自然不会放松警哨,可是随着雨水越下愈大,隳也就想当然的认为邗国人不会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袭营。
可是这天下的悲剧就是喜欢在意外发生。
化妆成邗国军队的楚人,在吴句卑的率领下,偷拉开寨门,然后大军碾压推进。
先锋军士们在睡梦中被惊醒,有的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被斩杀,有的刚拿起武器反抗,就是当头乌压压的大戈砸来……
乱兵雨夜当中,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又哪里来的战斗力?
一场一面倒的厮杀之后,战狼大营十不存五。
吕荼所率领的主力大军到达广陵城不到十五里时,看到了战狼大营的溃军。
吕荼手一紧,真是担心什么,就会发生什么?
“君上!”战狼大营残存的将士相互搀扶着,待他们来到吕荼面前时,扑腾一声,齐刷刷跪倒在泥水地上,顿时泥水地就被鲜血浇灌。
看着战狼大营的惨状,吕荼是目眦欲裂,一拍车轼,怒不可遏道:“你们的主将薛隳,现何在?”
薛隳也就是战狼大营主帅隳,他当年在薛国救过吕荼一命,后来为吕荼被下牢狱多年,在平叛陈恒和南征北讨中,为吕荼立下汗马功劳,所以吕荼赐姓为薛。
关于隳的具体,吕荼在灭薛国时,在周游列国返回薛郡时,在平叛陈恒叛乱时,都有讲述,这里不再回忆。
随着跪倒的败军越来越多,看到的惨状越来越是惨烈,吕荼对薛隳的怒意愈发大,他薛隳不是初生的小将,怎么连这点雨夜防守作战的能力都没有?
“薛隳何在,薛隳何在?”吕荼看着跪倒的败军,一直没有见到薛隳出现,他愤怒之后,又慢慢衍生出了恐惧,恐惧这个忠心耿耿追随自己的人会在这场战争中陨落。
广陵城?!
若薛隳战死,寡人定要血洗广陵!
吕荼再次一拍车轼,这一次力道之大,在他通红的手掌上可见一斑。
可是吕荼他似乎没有感受到手掌的疼痛,因为此时他所有的精力都不自由的往那个巍巍然如同石砌的广陵城方向看去。
“君上,薛将军在此,在此。”就在这时,两名尉将一前一后抬着副担架急速往吕荼这边跑来。
众军见状忙上前帮手,吕荼很快看见了担架上正躺着一位将军,这位将军肩膀上插着两支还未拔掉的箭失,身上也是剑伤,戈伤,淋漓交互,那鲜血还在从这些伤口时不时的流出。
担架上遍体鳞伤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薛隳。
吕荼看到担架上的薛隳,所有的愤怒与不满此刻一下转化为了无比担忧。
在吕荼的心中,亲亲忠信之人是他人生的信条,所以薛隳无论战败成什么样,只要他没有失去忠信,他就永远还是他吕荼的亲亲之人。
吕荼看到薛隳如今模样,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礼仪,跳下兵车,急拉着扁鹊为其诊治。
吕荼忧虑自己的事,他身后的能臣武将们也没有闲着。
如计然他让人准备食物,四猛将军收拢溃兵,长桑君带着巫医们为受伤的军士们包扎伤口,张孟谈与东门无泽找一些将士问此战的详情等。
扁鹊为薛隳诊治完毕,吕荼听到扁鹊说薛隳恐怕凶多吉少,顿时眼泪就流下来了。
他手紧紧攥住薛隳的手道:“薛将军,你一定能康复过来,一定要康复过来,寡人还需要你,需要你做寡人的大前锋,为寡人披荆斩棘,为寡人扫平那些想置寡人于死地的人”
“所有你一定要醒来!”
言罢,吕荼站起,眼圈通红的环视众将道:“邗国欺人太甚,是他不遵循战争之礼,那就别怪寡人玩狠的”
“寡人要邗国和广陵城那些恶贼们为我大齐五千多的将士们一起陪葬”
吕荼言罢登上兵车,然后噌的一声抽出佩剑,剑指广陵城道:“众军,随寡人踏灭广陵”。
“踏灭广陵!”
“踏灭广陵!”
……
众军高举武器愤怒大呼,其声震于四野,远在广陵城内的楚邗联军们听到后无不心旌摇曳。
邗国子此时正在吃早餐,听到齐军的高喊后,吓的直接趴在了案几之下,哆嗦着身体嚎啕道:“莫要杀寡人,莫要杀寡人,这不是寡人干的,是楚国人干的,你们要踏灭就踏灭他们……”
邗国子不知道他的这些喃喃嚎啕之语很快的传到了楚军左司马吴句卑的耳中。
吴句卑眼睛一眯冷笑道:“既然你想找死,本将就成全你!”
“来人……”
九万齐军列阵在广陵城门前,其乌压压之势,天地为之震颤。
“邗国子,你给寡人滚出来。”吕荼从军阵的中央让熊宜僚御车慢慢行出。
城墙上的邗国子看到乌压压的齐军军阵早已经吓的心肝颤,双腿有不听使唤的乱斗了起来。
站在他的旁边的楚将吴句卑见状收住了冷笑,他一拍邗国子的肩膀道:“邗国子,吕荼小儿叫你呢?你还不下去?”
邗国子闻言双腿哆嗦,上下牙直打颤道:“不去,寡人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吴句卑瞪着眼冷笑道。
邗国子道:“去了,寡人就没命了!”
说罢,邗国子双目乞怜道:“吴将军,要不然咱们撤吧,就像从邗城撤出一样”
“你们的水师不是在五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