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荼道:“我从没有说过应该视若无睹,也没有说过不应该去反抗”。
“我说的是既然是为了救人就没有必要去杀人”
“救下了母亲后,你可以用合乎礼法的手段维护你的权益”
“当然你也可以愤怒下的去杀了对方,但我要说的是既然你杀了人你就应该承担杀人后的罪罚”
“在这个世间没有人有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除了国家。”
邓析对于吕荼所言更是嘲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一个国家连一个人的母亲都保护不了,连人心向往的正义都保护不了,那这个国家又有什么权利剥夺别人的性命?”
吕荼听到邓析的话,他觉得自己好渺小,自己是为了邪恶而诡辩,而他邓析却是像是正义的化身一样。
此时乡校内的气氛再次被邓析燃烧起来,他们高喊着若这个国家连母亲都保护不了又有何权利剥夺他人的性命呢?
吕荼听着那似乎所有人都在为邓析的言论而欢呼雀跃的声音,他站了起来眼睛泪水滴滴而下:“邓析你是不是还认为若是这个国家不能保护你的母亲不能保护你的家人,那有什么资格让你为这个国家效死呢?”
“是不是,请回答我”吕荼咆哮着。
众人被吕荼突然的变化有些惊呆了,所有人都沉默下去,屏住呼吸,他们也在思考吕荼那句话。
邓析见到吕荼那种属于王者的气质,他全身一震,那先前高高在上压倒一切的气势消失无影。
他多想回答不会,没有保护好我的母亲还有家人还想让我为国家效死?
做你的大梦吧!
有家人的地方才处处是国。
可是这话他心里明白却不能大声讲出来。
吕荼见邓析没有说话,他已经猜到了答案,他又大声询问那些郑国大夫。
众大夫也没有人回答,郑定公见状脸色阴沉,这帮人都是一群只可同富贵的白眼狼!
“你们呢?”吕荼大手一指那些围观的旁听者,那些人也没有说话。
吕荼见状哈哈惨笑,天空突然霹雳下起雨来:“一个连家都保护不了的国没有资格要求人们在危难的时候去守护”
“可是,你们知道吗?”
“这一点我不敢苟同。”
“楚国名将郗宛的遭遇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楚王杀他满门,可是他却没有背叛他国家”
“他说:不,我郤宛无论遭受了多大的委屈,我都不会背叛我的国家,因为我是楚人,我的血管里流淌着楚人的骄傲!”
“他说:不!我们不会,我郤宛更不会!因为我们可以为这个国家去死,无论这个国家对我们怎样,我们都可以无怨无悔的为这个国家去死!”
(详见第184章)
吕荼的声音铿锵有力在乡校内回荡着,天空时不时的雷声增添了一种说不出的神韵。
雨水打在众人身上,人们哆嗦着,毛孔放大着。
“所以”吕荼一挥衣袖如同圣王做出最后的决断:“所以请不要自私的只考虑国家为你做了什么,请想想你们为了国家做了什么!”
吕荼言罢抬腿欲走,邓析反应过来大声喝道:“公子荼,且慢,你说的这些又和辱母案有什么关系?”
吕荼回头眼睛已经被泪水酸红:“公孙侨的刑鼎是不完美可却是公孙大夫倾尽一生用心血铸造的”
“你们知道吗,三个时辰前他已经死了,可是临死他还没有放下手中的竹简刑律编写和改良”
“他为了这个国家做出如此大的牺牲,难道就应该遭受如今的下场吗?”
“他做了什么?”
“他是杀了人,还是辱了人母,邓析你回答我?”
“你们像是被娇惯了孩子在滋滋吸允国家母亲的奶水,可是你们难道不知母亲不吃到食物又哪里来的奶水呢?”
“公孙大夫是给母亲喂食的人,可是你们边吃着奶水还要治那个喂食的男人于死地”
“我真不知你们的良心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
吕荼再也忍不住声音中已经有了呜咽,他抱着双腿哭泣的像个孩子。
“什么,公孙侨死了?”众人听到吕荼的话纷纷惊呼起来。
太叔更是满脸的不可相信,他虽然怕公孙侨重新出政,可是他们只是政见上的不同而已,他从没有想过要害死他。
吕荼在乡校内的质问在乡校内的咆哮让郑国的士大夫阶层深受震动。
雨水中他们开始怀念起那个为了郑国披荆斩棘南下北上的人物来,他谈笑间的指点江山,他笔鼎下的挥斥方遒。
郑国从先祖一来,也只有两个国君时代有像现在这么昌盛。
而这个昌盛绝大多数功劳都是他公孙侨的。
“邓析你想知道公孙大夫在临死前关于辱母案的遗言吗?”吕荼看着那个神色慌张的律师之祖道。
“他说杀人者偿命,不是他徇私也不是他无情,而是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所以他必须死,没有人可以改变”
“但是他死后,公孙大夫说他会为那个杀人者歌功颂德,亲笔撰文”
“请记住这不是赞同那杀人者的行为而是赞扬他的孝行而已。”
吕荼说完这些话没有必要再继续待下去,因为他已经把他想说的话中那些能说的话全都说完了。
他躬身对着郑定公与众人施完礼后便离开了。
颜刻上前为他打伞,吕荼没说话,张孟谈衅蚡黄等人紧紧相依离去。
雨哗啦啦的下着,众人目送吕荼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