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此时眼睛已经噙满泪水。
以前常说,自己之所以流泪是因为爱这片土地爱的深沉,可是今日吕荼才知道他爱深沉的不是土地而是人,这帮可爱可怜可叹的人!
早晨的阳光红彤彤的很大,它打在吕荼的身上,打在眼前那帮士人身上,此时的画面只能用神圣二词描绘。
郑定公见国人们不愿离开,他嘶声厉喝催促人们散去,可是人们没有听他这个国君的,他们目光紧紧盯着吕荼,就像是怕下一秒他会消失在自己眼前一样。
小童公明仪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了,他连夜赶路也是疲惫至极,可是眼前的气氛让他根本不知疲倦。
再苦再累有那么多人理解你支持你,那你用眼泪汗水鲜血堆积出来的付出一切都值了。
双方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衅蚡黄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忙在郑定公耳边细语起来。
郑定公闻言一亮,站在了高高的兵车上让众人肃静,先说自己和吕荼的情缘,接着又说了些自己和士人们一样希望能多和公子荼相处,随后用吕荼连夜赶路至今已经近半日未进水米需要休息和用食作为理由,希望士人能多多体谅吕荼,这才使士人们散去。
吕荼进入了郑国的舍驿,并没有休息,而是穿了便装从小门而出往大牢方向过去。
郑定公当然知道吕荼要干什么,他让人暗中帮助吕荼进入牢中。
“夫子,你还好吗?荼,来晚了!”吕荼打开牢门的一刹那直接跪倒在了公孙侨的背影前。
吕荼称呼公孙侨为夫子这个秘事只有当事人知道,就算几乎和吕荼形影不离的张孟谈也不知道。
再说吕荼也没有向外说过。
所以世人们仅仅知道的是吕荼和公孙侨的关系很好,但仅仅是很好而已。
当他来到郑国野泽听到公孙侨入狱后心里急切如焚,又听到申徒嘉对于同门的冷漠,所以他才兴怒找申徒嘉算账,后来那场与申徒嘉的有些愤怒的对话也自然而然了。
“你来了”公孙侨没有回头,他的背影是如此消瘦,他的声音是如此苍老,他的头发已经苍白。
吕荼见昔日那个意气风发舌战齐国众臣为齐国的律政事业做出杰出贡献的男人成了这般模样,他的眼泪如同决堤的大河“夫子,我这就救你出去,这就救你出去”。
说罢吕荼跪爬到公孙侨身边,然后伸出双手想要把公孙侨这个柔弱的老人抱离这阴暗潮湿的牢狱。
公孙侨制止住了,他用枯瘪的手摸着吕荼的脸庞,一双老眼净是泪水:“荼儿,你怎么不像以前张牙舞爪了?为何那么软弱?你让我这个夫子好失望!”
吕荼一抹眼泪,笑着道“夫子,张牙舞爪我只会对待亲的人,不亲的人我从不张牙舞爪。”
公孙侨笑了,他打了一下吕荼的脑袋就像是祖父打自己的小孙子一样“这样说来我倒是荣幸!”
吕荼闻言嘿嘿傻笑。
公孙侨看着吕荼,那个萝卜头童子羊角辫童子昔日的一幕幕闪入了他的回忆。
自己的第一把扇子就是这个小童赠给的,第一次被人砸因为这个小童,第一次被人用法理上的吃瘪是这个小童,第一次与人共同破案也是这个小童促成的,第一次想家的时候是这个小童前来安慰自己,第一个奖章也是这个小童给的,第一个……
公孙侨有太多的第一次,这些第一次都是和这个吕荼有关。
他想起那个夜里,窗外的明月高照在席上。
他正唉声叹气,突然一个软乎乎的小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公孙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公子荼那个羊角辫童子大半夜的跑到自己府上。
公孙侨没好气道“好了,公子,你不在外园跑我府上作甚?”
吕荼被猜中是谁撇了撇嘴“你这个人好生没趣,就算猜中了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装作不知啊?”
公孙侨看着那个拖着下巴瞪着星星般眼睛如玉的孩童白了他一眼“公子,你们孔国老不是告诉过你吗,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既然猜到了你的身份当然要说了,难道不然你还要怎样?”
吕荼伸腿一屁股坐在席上,浑身的肉儿软乎乎的婴儿肥“怎样,当然是这样了,我给你模仿一遍。”
“咳咳,你是谁?”
“你感受我没有说话,于是再问道你莫非是东门无泽?”
“我还是没说话,你会哦了一声肯定道,哈哈被我猜中了你就是东门无泽。”
“我听到后会大怒,你才是东门无泽,你才是那个大胖子!”
“到时候你在把我从背后抱出……”
公孙侨听着小吕荼的自言自语式的套路,完全被雷的无语。
月光撒进屋内,一个张牙舞爪浪漫想象的玉童,一个为了信念在异国的近五旬的男子都在各自有自己的想象。
小吕荼吧唧吧唧嘴趴在公孙侨的腿上睡着了,公孙侨看着他,拿了被单为他盖上,然后漏出了笑容。
久久的回忆,让公孙侨幸福的心酸,他继续抚摸着吕荼的脸庞:“痴儿痴儿!”
吕荼道:“夫子,这里条件太差,而您的年纪又这么大了,我这就带您离开这里。”
公孙侨叹了口气道:“荼儿,你不用再费气力了,我不会出去。”
吕荼闻言全身一哆嗦,他看着公孙侨:“夫子这是为什么?”
公孙侨道:“荼儿,你知道我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