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姜摇头道“文伯去季孙家帮闲去了”。
吕荼闻言一愣“姑姑,文伯难道没有继承姑父的爵位?”
敬姜道“自是继承”。
吕荼这下疑惑了“姑姑,既然文伯继承了姑父的爵位,那他为何还要降低身份去做一个家臣才去做的事?”
敬姜道“文伯,天生性子好动且执拗,让他像他父亲那样,规规矩矩,太难了!”
吕荼道“姑姑,难道您就不怕招惹非议和文伯带来祸患吗?”
敬姜道“我怎能不知!可是文伯执拗,若我用母亲的权威压迫于他,他只会痛苦”。
闻言,吕荼长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此时屋内静悄悄的,过了好一阵子,敬姜道“荼儿,你可知一个人如何能彻底的幡然醒悟吗?”
吕荼道“亲身遇到”。
敬姜点了点头“荼儿果然名不虚传,兄长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天地间的造化!”
吕荼闻言先是羞愧,接着神色落寞。
敬姜看到吕荼模样,知道吕荼在想什么,于是道“荼儿,你说姑姑爱你的兄长文伯吗?”
吕荼道“自然是爱,爱到骨子里去了!”
敬姜闻言慈祥的看着吕荼“爱,是啊!我爱文伯爱的超出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天下的父母哪个不是这样?”
“你方才说,我爱文伯爱到骨子里去了,可是你知道吗?”
“你的父亲才是爱你真爱到骨子去了!”
吕荼听自家姑姑这样说,缓缓抬起头来,泪眼婆娑道“姑姑,他若爱我,为何简单的一个陷阱就让他昏聩的把我驱逐?”
“他若爱我,为何要杀死我的第一个爱的女人?”
“他若爱我,为何要把那些和我关系密切的人贬斥?”
“难道这就是他的爱吗?”
敬姜叹息了口气“孩子,还记得先前我提的那个问题吗?”
吕荼道“一个人如何能彻底的幡然醒悟?”
敬姜道“是的,你看我对文伯,我知道他这样做下去绝对会栽个跟头,可是明知这样,我却从不过分说他劝他,因为我说的大道理再多,他也不会认为是对的”
“等他有一日因此落魄了,他就会自己明白那些他不屑一顾的所谓的道理真是道理啊!”
“所以说,亲身去体悟才是一个人成长最好的粮食”
…….
吕荼闻言久久不语,他大概猜到了姑姑所要讲的道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自己的父亲齐景公或许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他看自己软弱,甚至有些幼稚,所以希望自己在周游列国的时候能磨砺自己的性子。
想到这种可能,吕荼心里好受了些“多谢姑姑今日的教导”。
敬姜见吕荼气势转变,知道自己的话让这个外甥有了感悟,于是当下慈祥的一笑“来,饭食应该好了”。
夜里,吕荼是听着自家姑姑的织布的机杼声睡着的。
此刻月色照进屋里,照在吕荼的脸庞上,吕荼觉得好温馨,六年来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开门,开门”咚咚的敲门声,从外边传来。
老仆人把门打开,见是自家主人醉醺醺的,不由急忙上前去扶他。
“滚开,滚开…我…不用你扶,不用…”男子推开老仆,往前迈脚,差点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个人扶住了他。
男子抬头一看,打了个酒嗝“娘”。
扶住男子的人正是敬姜。
“文伯,夜气凉,赶紧进屋”敬姜扶着爱子往屋里走去。
显然那醉醺醺的男子就是公父文伯。
公父文伯可能是受了刺激,也可能酒的催使,他一下不耐烦的推开了敬姜“走开,我文伯已经是大人了,不用你去照顾”。
敬姜没有说话,上前继续扶着爱子往里屋走去。
这次公父文伯再也没有推敬姜,而是边走边嚎啕了起来“你们混蛋,混蛋,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吕荼和张孟谈也被公父文伯的发酒疯惊醒,他们基于礼仪的原因也不好出屋相见,只好相视一眼装作没听见。
这一夜个闹腾啊!
公父文伯不仅说梦话,而且还大吵大闹,拳打脚踢。
不过吕荼大概是听明白了些发生了何事?
原来自己这位大表弟代表季孙家和郈昭伯斗鸡,结果斗输了,回到季孙家后,被众人嗤笑,于是便有了饮酒买醉。
说到郈昭伯,吕荼努力回想关于他的后世文献记载,可是毕竟时间的跨度太久远了,吕荼根本想不起来具体的事来,更何况他所处的时代根本和历史文献记载的有些不一样,所以一切都杵在了未知当中。
郈昭伯怎么死的?
好像是被三桓联手弄死的。
吕荼这一夜想了很多,想自己如何在鲁国混乱的政局中谋取生存之道。
管他呢?明日先为大表弟,讨口恶气再说!
吕荼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
“娘,嗯,你是何人?”翌日一大早,公父文伯抱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进入堂内,他见一个陌生年轻郎君正与母亲跪坐着说话,不由起疑道。
敬姜训斥公父文伯道“文伯,这是你的表兄,还不过来行礼?”
公父文伯闻言一愣,表兄?
吕荼看公父文伯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站了起来道“我叫吕荼,是齐侯的幼子”。
“吕荼,齐侯,幼子?”公父文伯喃喃一会儿,接着似有醒悟,一拍脑袋喜形于色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让人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