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宗实来说,今日面圣实属有惊而无险,但更重要的是自己似乎觉察到了一个信号。
原来陛下对自己还是信任更多一些的,至少在此事上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怀疑。
而这更表明了陛下的一个态度,对于右神策军中尉的位子,自己仍然有着很大的希望。
自麟德殿出来之后,王宗实的脸上便挂着浅浅的笑,他甚至感觉到一路之上遇到的那些内侍、宫女都对自己投注了更多的关注与尊敬。
事已至此,这传闻的源头似乎已不那么重要,而御史们弹劾的奏疏越多、措辞越强烈,便说明自己在朝臣们的心中越拥有着足够的分量。
否则,那些御史们又凭什么去关注一个根本没有希望的人呢?
回府之后,王宗实原本不安的心瞬间变得明朗起来,晚膳时也破例地饮了几杯酒,而后取出心爱的那把回鹘弯刀舞得虎虎生风,直到出了一身大汗之后方才作罢。
看到此状,就连府中的几名侍女都变得开心起来,因为她们知道,每当看到王宗实取出这把弯刀时,心情便一定不会差到哪里。
这也便意味着,今日一定不会再受到什么皮肉之苦了。
......
传者依旧在传,闻者也依旧在闻,各方立场不同,反应也不尽相同,正如马元贽。
每一个传闻的背后,一定都有着某种的事实根据。
马元贽对此异常笃定,所以他有些不安,与王宗实对陛下的不安不同的是,马元贽的不安来自王宗实。
原本在马元贽看来,王宗实根本没有资格与自己争,至少无法与自己光明正大地争。
既然光明正大不行,便只能另辟蹊径。
而这则传闻便是王宗实的“蹊径”,在马元贽看来,王宗实此举意在造势,传闻传得多了,最后也就变成事实。
而让马元贽感到不解的是,这个法子显然并不是王宗实那个榆木脑袋能够想得出来的。
其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
那“高人”,正在高处。
延平门,正对着的是西八坊道,坊道北侧便是丰邑坊。
李浈正站在延平门城头,遥遥俯视坊内那一处宅子。
“大郎,你在看什么?”严恒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便是王宗实的宅子吧!”一旁的王绍懿说道。
“你怎么知道?”严恒诧异道。
王绍懿一脸嫌弃地看了严恒一眼,而后说道:“今日你们再麟德殿内卖了一个人情,现在该是拿回来的时候了!”
“人情?”严恒看了看李浈,而后所有所思。
在李浈身边待得久了,严恒似乎已经学会了自己思考和琢磨。
思考一些事,琢磨一些人。
“嗯,这倒是个接近王宗实的好法子,只要接近了王宗实,便离仇士良近了些!”严恒学着李浈的样子摩挲着下巴,缓缓说道。
闻言之后,李浈看了看严恒,笑问:“然后呢?”
“然后?”
严恒重新陷入沉思。
“留下来!”
王绍懿年龄比李浈小了两岁,但心智却丝毫不比李浈差了多少,有时就连李浈都不得不对其刮目相看。
李浈毕竟两世为人,又有着对大唐历史走向的先天优势,而王绍懿仅仅活了十四年,凭着的只是一颗绝顶聪慧的头脑。
这一点,让李浈自叹弗如。
王绍懿说得没错,李浈若想做点什么,首先便要留下来。
许久之后,严恒终于一拍脑门,无从揣测。
“大郎,你便直说吧,我们怎么做才能留下来?”严恒有些沉不住气。
李浈微微一笑,转身下了城门,道:“走!”
“去王宗实的宅子?”严恒追问。
“去鸿胪寺!”
......
尽管注吾合素向李忱说明要见李浈,但最终却并没有去见李浈,至于京城中的传闻,注吾合素并不关心。
因为他关心之事,并不在此。
注吾合素并不住在鸿胪寺,至于李浈为何要去鸿胪寺,理由很简单。
因为他并不知道注吾合素住在何处。
虽然以李浈的名头想要打听出注吾合素的住处并不难,但他还是先去了鸿胪寺。
出了鸿胪寺,李浈直奔兴化坊。
当李浈见到注吾合素时,注吾合素的面前放着一把短刀。
很华丽的黠戛斯短刀,刀体黝黑,仅仅刀柄之上镶嵌着的珍珠玛瑙,便让人望而却步。
这让李浈不经意地摸了摸藏在腰间的那把叫做“障目”的黑色障刀。
“很值钱吧!”李浈笑道。
“五千贯!”注吾合素笑答。
“哦!”李浈点了点头。
“此次临行前,大汗让我来长安毋必看看你!”注吾合素笑道。
“可现在却是我先来看了大相!”李浈笑道。
“哈哈哈!都一样的,何须分得如此清楚呢!”注吾合素大笑。
“不一样,这是在下的诚意和心意!”李浈微笑。
“哦?既然如此,那想必老夫要有所回报才是了!”注吾合素同样面带微笑。
“既然大相慧眼如炬,那我也不必赘言,此番前来还请大相帮个忙?”李浈起身行礼。
“什么忙?你又为何确定老夫会帮你?”注吾合素饶有兴致地问道。
“东都大牢一事大相已帮过在下一次,再帮一次就当是还了大汗的人情!对于大汗来说这是很划算的一笔买卖!”李浈笑道。
注吾合素闻言轻抚长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