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这边头昏脑涨,左支右绌,皇帝早就未雨绸缪,准备好了手段,并且由他们送来,这还真是一举多得,算计的满满当当。
两人对视一眼,迈步向内阁侧门走去。
内阁大人们在纠结的时候,傅昌宗,周应秋联袂而来。
“见过诸位阁老。”两人行礼道。
毕自严正说到这两人,尽管他心里厌烦,还是平静的点头道:“来了就坐下吧,我们正在商讨‘新政’,一起听听,说说看法。”
傅昌宗对内阁再熟悉不过,也清楚现在内阁遇到的麻烦,看了眼手里的账簿,走上前,道“毕阁老,看看这份账簿吧,刚刚皇上给下官的。”
毕自严本来就极度警惕傅昌宗,周应秋,外加‘皇上’,这个组合足以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神色凝重,心头狂跳。
毕自严看了眼傅昌宗,面色淡漠的拿起来慢慢翻看。
没看几眼他脸色就渐渐沉了下来,再看到里面有‘郑友元,八百两,借款三月,利息五厘’的一句,目光愤怒的要闪烁出火星来!
他手里的动作加快,几十页飞速的看完,在看到最后的‘一千三百二十七万’这个数字,面色难看的可怕。
现在国库纯收银就是这不相上下,也就是说,朝廷这些官吏,将国库一年的税银都给借出去了,加上利息,起码再多几百万两!
这么大一笔数字,不知道能干多少事情!毕自严也不是傻子,被这群人‘借走’,多半是不会还,就是明明白白的‘抢劫’,‘贪污’!
朝廷的纲纪,禁令,规条,那滚滚人头,血淋淋的尸体,居然还挡不住这些人的贪婪!
毕自严沉着脸,压抑着满腔的怒火,一合账簿,扔给了孙承宗。
孙承宗看着毕自严的神色,略带好奇的接过来,稍微翻一番,当即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不等到最后,他合起账本,面色阴沉的推给靖王。
孙承宗是从万历‘国本之争’过来的宦海老人,不用看完他就知道结果,也越发令他恼怒。
靖王看着,眉头直跳,名单上的人,督政院最多,从京城到各地,入眼几乎都是,令他惊惧又愤恨!
等到汪乔年看去,脸色更大好,他看到的几乎都是他大理寺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那些名字,数字都在他眼前跳,最后的‘一千三百二十七万’,仿佛全是大理寺借的一样!
最后是孙传庭,他看的直皱眉,内阁中书郑友元都在列,内阁直属部门的就更少不了。
他看到最后,合上账簿,目光冷闪,似有杀气。
周应秋看着一群人变幻的脸色,不动声色的上前,道:“虽然这件事很麻烦,不过应该可以堵住外面那些巡抚,总督的嘴,加强刑狱司,督政院,大理寺等的权力,‘新政’势在必行。”
毕自严迅速反应过来,但面上没有松动。尽管这件事可能是皇帝授意,但傅昌宗,周应秋的态度,还是值得深究。这两个人一个是陕甘六省总理大臣,一个是辽东总理大臣,若是他们心存他想,即便不说他们在朝廷的影响力,单这两个地方就会大打折扣,反影响朝廷,以至于全国。
“傅大人,周大人,你们对内阁这次拟定的‘新政’计划有什么看法?”孙传庭突然开口,他意识到了这两人几乎无处不在的影响力,内阁的‘新政’不能少了他们的坚定态度。
周应秋与傅昌宗对视,没有立即作答。
两人在地方上待了一阵子,对大明局势有新的认识,内阁现在拟定的‘新政’比过往,比皇帝更加操切,这对地方来说,是一种巨大负担,可能不会有好处,反而会有强烈反弹,得不偿失。
在他们看来,内阁做事太过刻板,直来直去,始终缺少皇帝的灵活手段,这么下去,迟早会出大乱子。
傅昌宗,周应秋两人心里转悠一阵,又对视一眼,朱栩已经暗示了,他们不能继续反对。
傅昌宗稍稍沉吟,开口道:“下官自然是遵守内阁政令,但下官认为,有些地方还需要商榷,尤其是内阁规定的进度,尤其是在税赋上要达成的目标,须再做斟酌。”
周应秋跟着躬身,这两点是他们不能让步的,即便争执不下到了御前,官司也得打,否则地方非得乱套不可。
毕自严已经看出来,这两人心里是另有算盘,加上刚从皇帝那出来,就更值得‘揣摩’了。
毕自严与傅,周二人的关系泛泛,去年抢夺六部权利的时候,还狠得罪过,沉思一阵,道“本官知道地方有地方的难处,但内阁的难处我相信二位更清楚,若是再不严厉执行,一昧的拖下去,国库未必能撑两年。虽然本官不清楚皇上到底是何心思,但绝不会放手不管,二位大人还需与内阁保持一致,不能给外界不同的想法,影响国之大政。”
毕自严看似说的很温和,但也是软中带刺,软硬兼施的向周应秋,傅昌宗施加压力。
傅昌宗,周应秋自然听得出,不过两人宦海沉浮多年,这点不会露在面上,平静道“下官遵命。”
毕自严皱了皱眉,虽然不太满意,还是看向孙承宗,孙传庭等人道:“有了这本账簿,应该能堵住那些巡抚,总督的嘴了,晚上之前,我们再谈一次,之后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内阁现在的手段颇多,督政院,大理寺,刑狱司,税务局,外加巡政御史,可以说对地方有了足够的利器,哪怕他们现在只是口头上同意,将来也有办法施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