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的话音在偏殿里落下,回响却不绝。
孙承宗,申用懋,毛文龙,熊文灿都感觉到了,他的意志很坚定,这分明是要对军队进行重新架构,大规模改革!
几人都心头狂跳,军改比政改还难,并不是军方的阻力,往往来至于文官,并且军改的后果非常难料,一点小问题都会演变成大灾难,甚至是动摇江山社稷!
孙承宗肃容看向朱栩,沉声道:“皇上,臣认为此事需慎重,此番裁军影响已经巨大,现在不宜再动。”
申用懋连忙也跟着,道:“皇上,若是动摇兵部,整个天下都将不稳,还请三思!”
毛文龙虽然没有什么权力,等于一直在赋闲,这会儿也抬手道:“臣请皇上慎重,现在正是‘新政’关键之时,再改‘军政’,恐影响太大。”
熊文灿就不说话了,虽然心里也对再启‘军改’感到忧心。
朱栩早就料到了,神色不动的道:“嗯,朕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你们再商议一下,将裁军事宜做的细致一些,过几天给朕看,这么晚了,都回去吧。”
孙承宗等人皱眉,皇帝显然没有听进他们说的。
朱栩说完又看了眼地图,转身便走了。
孙承宗等人下意识的抬手,待到朱栩走了,申用懋神色忧虑的看向孙承宗,道:“孙阁老,皇上这是心意已决吗?”
皇帝做事向来急切,根本不给他人反应的机会,这次显然也是这样。
孙承宗沉着脸,目光闪烁,好一阵子道:“‘军改’事关重大,并非本官与兵部就能做到,暂时先不要多想,先将裁军的事情做完善。”
申用懋脸角动了动,忧虑不减。
皇帝的意志岂是他们能够抗拒,哪怕孙承宗现在去找毕自严,一样改变不了。
如申用懋所想,孙承宗交代几句便急急出宫,先去内阁,见毕自严回去了又直接出宫,奔向毕府。
朱栩没有回鱼藻宫,李解语以及孩子现在肯定都已经睡了。
他没有睡意,让人打着灯笼,慢慢的在御花园闲逛。
对军队上层建筑进行改革是朱栩很早就想过的事情,这次改制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集权’,能够让他有能力应对更多的挑战,不管是‘小冰河’,还是以后的海上亦或者是察哈尔,准噶尔,俄罗斯,朱栩都需要更多的权力。
这样的改制自然是越早越好,在他威望最隆,阻力最小的时候。也有利于他尽早掌握军队,推动军队变革。
“只是,阻力不小啊……”
朱栩抬起头,看着朦胧的月色感慨道。做的越多阻力也就越大,如同进了一个泥潭。
刘时敏跟在朱栩身后不远,听着他的感慨声,微微低头。
他倒是能理解皇帝,只是外廷在某些问题上,秉持着一贯的想法,如同铁板一块,想要撬开一点缺口,非是易事。
朱栩慢慢的走着,心里思索着。
所谓的‘压力不小’不代表就能阻止他,他思考更多的,是如何构建一个稳妥,强势又对政局影响最小的‘大元帅府’。
这个‘大元帅府’一旦成立,势必在京城占有极其显赫的地位,对朝局,对日后的大明都会有极其严重的影响,哪怕是他都要谨慎谨慎再谨慎,不止考虑他现在,未来十年二十年,还要顾虑大明国祚的长久。
朱栩在一个长椅上坐下,望着散着一股凄寒的月色,心里不断的斟酌,推敲。
孙承宗对朱栩刚刚出口的‘大元帅府’心生担忧,匆匆来到毕府,还不等他敲门,毕府的大门就打开,毕自严低着头快步而来,抬脚将要迈过门槛,与孙承宗撞上。
“毕大人这是怎么了?”孙承宗连忙挡住他。
毕自严一怔,抬起头,道;“孙大人,这么晚……莫非你也收到了?”
孙承宗是为‘大元帅府’来的,看着毕自严的神色,不由得道:“收到了什么?”
毕自严也不管孙承宗为什么来,从怀里掏出两封信,递给他道:“我正要去找你,你先看看。”
孙承宗接过来,疑惑的抽出来一看,顿时神色微惊,又看向第二封,面上渐渐凝重。
这两封信,其中一封是督政院几个督正使联名写的,举告靖王朱履祜‘独断罢狠,堵塞言路,贪污索贿,结私人,行不轨’,另一封信是宗人府转过来的,并且涂抹了举告人姓名,内容是朱履祜‘谄媚阁臣,交通外臣,器品僭越,违逆祖制’之类。
桩桩件件,不论是哪一个,都足以将靖王送入大牢。但是这都不是关键,靖王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是宗室亲王!
他出现在官场,确确实实的违逆了大明祖制,无可辩驳!
当今皇帝破坏的祖制也不是一次两次,其他的总有说辞,糊弄过去,可靖王不同,他生生就摆在督政院,参与了政事。以往有皇帝严厉压制,无人敢提及,已经默认了这件事,现在有人翻出来,注定是一件麻烦头顶的事!
靖王在朝局看似一直在边缘地带,可朝局中的人都清楚,督政院是‘新政’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从无到有一直都是靖王在打理,他要是出事,不知道会牵累多少人,对督政院,‘新政’有着怎样的打击!
靖王是皇帝的心腹之人,督政院还潜藏着皇帝的一些其他意图,肯定不会允许靖王就这么倒台。
孙承宗心里涌起一股怒气,道“刑部那边当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毕自严心头也有怒火,道:“我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