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坐在小酒楼里,四面八方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传递过来。
他在剥茧抽丝的分析着南直隶的情况,以及可以执行的对策。
从各地书院的情况,到南直隶的一些老老少少的朝野官员,勋贵,士绅,而后就是商业环境,农业状况等等,几乎无所不包。
就在朱栩潜心研究的时候,贡院贴出了一个告示,这个告示震惊了整个应天府,并迅速传播开来。
‘依朝廷‘九条规定’,凡是朝廷颁布规定后,狎妓,贪腐等不遵守禁令之人,一律禁止科举,终身不录……’
总共不到六十个字,可还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如同一个闷雷,在本就晦涩难明的应天府,瞬间炸开。
“这……贡院这是什么意思,要禁止我们科举吗?”
“不说南直隶,整个大明,谁敢说没有狎过妓,逛过青楼?”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不是朝廷常说的吗?为何这次这么决绝?”
围观的士子,不少人都脸色发白,嘴角颤抖。
十年寒窗,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一朝登科,暮入朝堂吗?如果朝廷要禁止他们科举,岂不是断绝了他们的一切希望,逼他们去死吗?
不过,还是有些人自认为是聪明人,从容笑着,安抚着道“不必担心,就算去过,朝廷怎么核实,难不成还让钱大人挨个去调查吗?调查又有什么证据?几个人证而已?”
“没错,没错,朝廷不过是要重申禁令,显示一下威严罢了,我等该如何,还是如何……”
“应该是这样了,若是朝廷真的严苛执行,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参与科举考试了,我等当无忧才是……”
本来忧心忡忡的一群人,顿时又放松下来,说笑几句,都当做没事一般的转身离开。
有人不担心,可还是有一些人心不安,四处走动打听消息,走动关系,探究根底。
钱谦益坐在班房内,微躬着身,神色有些发白。
顾炎武坐在他不远处,身体笔直,纹丝不动,可眼神还是忍不住的向后看去。
在钱谦益背后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小桌上,坐着一个内监,如果不细看的话,很容易忽视他。
可屋子里的两人,谁都不敢忽视,这是皇帝派过来的!
钱谦益现在是口干舌燥,心里战战兢兢。
黄立极被罢的理由是‘革新不力’,他在科举这件事上也有些拖拖拉拉,只怕已经引起皇帝不满了。
‘后面的事情必须要认真做,否者我要就步黄立极的后尘了……’
钱谦益暗自吸了口气,拿起笔,奋笔疾书。
在科举名单上,他依照着朱栩让人送来的名录,一个个的划着,每划掉一个,就表示这个人被禁止科举!
这道告示最先给的压力,并不是士子,而是官员。
巡抚衙门。
方孔炤坐在班房内,正详细筹谋着下午与各地知府的会议。
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主簿站在他桌子前不远,沉色道“大人,皇上刚刚罢黜了黄大人,这会儿又出了这样一副告示,这分明是要杀鸡骇猴,告诉所有人,革新势在必行,朝廷不会再手软了。”
方孔炤微微点头,道:“虽然说有些人确实颇有才华,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国之栋梁,只是若是连朝廷的基本纲纪都不能遵守,还能期待他们有什么作为?”
主簿心里一叹,这些人还是不明白,现在已经不是天启以前,朝廷是朝廷,他们是他们,完全不相干,当今皇上可不是容易糊弄的人啊!
暗自思索了一会儿,主簿道“大人说的是,有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反朝廷禁令,加之‘新政’在即,是必须要凌厉警告一番,否则朝廷的威严何在?”
方孔炤停下笔头,沉吟一声道:“我们也要有所动作才行,这样,你写一份告示贴出去,大意就是违反朝廷禁令的在野官员,士子,禁止征辟,启用,不得违列!”
主簿神色微惊,不过旋即就点头道:“大人说的是,我巡抚衙门要推动‘新政’,确实需要先树立威信。”
主簿说完,刚要走,方孔炤目光骤沉,道:“待会儿我去一趟总督府,请傅总督调兵,近来整个江苏怕是都不太平了。”
主薄面色变了变,道:“大人说的是。下午扬州,苏,州等近的知府就会到,其他可能还要晚一两天。”
方孔炤想了下,道:“就先从苏州,扬州,应天三地开始开始,其他的府县慢慢来。不过动作一定要快,决不能拖延,还有,督政院,刑狱司一定要牢牢控制住,决不能假他人之手!”
“下官明白!”主簿沉声道。
督政院,刑狱司权责、权力都太大,控制在自己手里是利器,在他人手里就是针对他们的别人的利器了!
贡院对科举士子出手,巡抚衙门对官员动真格,应天府的施邦曜也在布置着对盐商下手。
应天府已经抽调府兵五百多人,对应天府的盐商开始摸排,但凡涉及到对惠字头商会抢砸的,一律抓人封店,短短时间就抓了数百人,封了几十家盐铺。
最令人震惊的,是盐价居然出现了暴涨!
淮安,扬州,苏州,杭州等江南重镇,几乎同一时间出现了!
盐价一直是朱栩严控的重点,满朝皆知,这一事件震惊了整个南直隶。
方孔炤等人都是一惊,该冒头的人没动,却没有想到盐商先动起来了。
朝廷的这次‘新政’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