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冷肃异常,风雨飘摇。
孙传庭看着在座的阁老,语气相当坚决,道:“妖言惑众,居心叵测!假借鬼神之名,行攻击朝廷之实,各部门都在干什么!”
朱栩继位以来,谣言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皇宫内外,大明上下,几乎谣言无处不在,对大明的攻击与伤害日渐加深。尤其是孙传庭上位以来,针对孙传庭在内的阁臣,六部阁老的攻击如排山倒海一般,给孙传庭的施政,大明的‘新政’带来了无穷的祸患。
这一次,孙传庭是真的怒了。
他不怕外面那些人,也不怕所谓的流言蜚语,但他泰山这个地方不一样,太过敏感,若是触动乾清宫的逆鳞,惹起不满,他这个首辅,可能真的要被人赶的狼狈下台!
“我已经与赵尚书谈过,吏部决定设置一个控舆司,对这些流言蜚语进行管控,会迅速压下这件事!”周应秋面色冷漠,语气相当平静的说道。
这件事,不止孙传庭担忧,内阁的众人同样愤怒。
靖王道:“督政院已经派出四十巡城御史,很快就能找到编纂这些谣言的人,一定会狠狠的处置,杀一儆百!”
孙传庭面露厉色,眼神尽皆是杀意,道:“一个时辰,我只给你们一个时辰!如果一个时辰内,我还能听到谣言,我致仕,拉着你们其中三位,再拉着三个尚书!”
这是相当可怕的威胁,在座的心神发冷,这说明孙传庭这次是真怒了。
一群阁老们相继出宫,继而朝廷的内阁,六部等诸多衙门,罕见的一齐动作,已经消失多年的缇骑在大明宽阔的大街上四处奔驰。
短短半个时辰,抓了地痞流氓无赖,街头混混,一些低级官吏,还牵扯一些前朝的朝野官员,京城大狱半个时辰多了四五百人!
“大人,我是冤枉,那家铺子不是我砸的,放我出去吧……”
“大人大人,我没有,杨家媳妇跟我们没关系,我只是只是路过啊,求大人开恩……”
“大人,大人,那些谣言不是我写的,真的不是,我是在茶馆听说的,只是随口教给孩子玩的……”
“大人,大人,不能因言获罪啊,下官什么都没说啊,真的没说过啊……”
大牢里,无数人在喊叫,慌乱,恐惧,拼命的冲着狱卒,恨不得冲出去。
大牢里一些老人,嘿嘿一笑,‘安慰’着。
“别喊了,这里是天牢,要么你有通天手段,要么就等着奇迹,不然啊,砍头或者牢底坐穿……”
“哎,这帮新人,等过了一阵就会老实了,他们是不知道这些狱卒的手段……”
“等着吧,小时候每天尿几遍床,他们都会招的清清楚楚,哎,还是嫩啊……”
一群老犯人坐在草堆上,闲得无聊,对这些新人评头论足,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
在他们中间的一个牢房,除了干净一点,没有其他任何一样,几个老狱倒是没有点评,各自倚着墙,叼着草,神情悠哉又冷漠。
在床边,有一个中年人,皮肤黝黑,还有几道伤疤,倚靠在那里,从来不说话,也不与其他人又任何互动。
因为这个人当初是灭门案的凶手,判的是斩监侯,一直在等死,所以,谁也不敢惹他,这间牢房,有着奇怪的安静。
中年人抬起头,看着被抓起来的人,暗自摇头,心里叹道:‘孙传庭比毕自严强多喽,日子不好过了啊……’
朝廷的动作这么大,连带着地方也感觉大山压下,开始疯狂做事。
秦淮河上,一夜之间,数百家青楼歌坊被查封,抓捕了五百多人,整个南直隶,查封的书院,青楼,歌坊以及各种文会,书会,多达上千!
孙传庭的内阁权威日盛,地方上是如临大敌,哪里敢怠慢,一场轰轰烈烈的‘除谣’行动席卷整个大明,为此单单被抓捕的人,就高达近万人!
无数的奏本,弹劾,一些‘不仕联盟’的人更是顶风作案,一封一百多朝野宿儒大家的联名信,公开发表在南直隶最大的报纸苏报上。
各种大道理,如‘党锢之祸’,‘堵塞言路,直臣遗野’,‘朝廷酷劣,万民皆哀’等等,虽然没有直言,但言里语外,都是对朝廷这次动作的愤怒与不安。
庞大的压力,如海潮一般,汹涌澎湃,冲击向内阁。
傅昌宗的那些旧事,再次被翻出来。但没有骆养性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事情反而显得不伦不类,相当零散,攻击力薄弱,周应秋反手就给处理了。
但由此引发的一系列事情,孙传庭毫不留手,皆由此案,将朝廷一系列机构的实权充实,并进一步伸手入地方,督政院,大理寺迅速推进,反贪局各是大肆株连,五六品的官员一口气抓了一百多个,遍布朝廷与地方!
由此引起的不稳与反弹,如百河归海一般,涌入朝廷,涌入内阁,涌向孙传庭。
孙传庭这会儿正在乾清宫,他站在朱栩面前,道“目前,最大的阻力来自于地方横亘交错的士绅势力,现在没动一点,地方就要抖三抖。虽然朝廷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精力,全面,集中的处理地方事务,但这样零碎的敲打,未尝不是一种准备。”
朱栩正在下棋,盯着黑白棋子,随意的‘嗯’了声。
就好比前些日子他与这些阁老说的,大明要打破脑袋里的长城,水瓶,这些事情他早就做过铺垫,做足了准备,现在做,都算是水到渠成,没有什么阻力。
孙传庭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