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晋王府如今正得皇后娘娘眷顾,又不是遭了皇帝猜忌。
晋王妃却能说出这样急于脱身的话,当着这么多人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皇后娘娘想给体面也给不了!
安西郡王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角,去看自己的老妻。
安西郡王妃也默默地飘过来一个眼神,夫妻二人多年的默契让彼此心中都有了数——
晋王单纯天真,晋王妃又是这么个拎不清状况的性子,晋王府根本不成大器。
弄清了这一点,原本安西郡王妃还顾忌晋王妃几分,此时却是放开了胆子,笑道:
“看看,这到底是皇后娘娘宽和,好心留人,晋王妃还不领这个情,难不成河东还有金山银山等着你们回去守着?我可是记得晋王也是在京城长大的,怎么会不习惯呢?”
刚刚站直了身子的晋王妃被她这么猛然一问,才惊觉自己的不妥,惊慌地看了白成欢一眼,不必旁人再说什么,她也能看得出来白成欢的笑容淡了下去。
“皇后娘娘,臣妾……”
崔颖佳很想描补几句,不过话还没说完,晋王就已经大步走过来打断了她,神情愉悦地道:
“成欢姐要我们多留些日子,我们就多留些日子!”
说着又对白成欢行礼道:
“臣弟就多谢皇后娘娘留我们了,颖佳是在清河长大的,曾经私下跟臣弟说过欣羡京城繁华,方才她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皇后娘娘放心,您让我们住多久,我们就住多久!”
崔颖佳急了,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可晋王顺势牵住她的手,在她手心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她与他一同谢恩。
崔颖佳胸口起伏了一下,只得努力挤出笑容,跟晋王一起谢恩。
白成欢静静地看着晋王与晋王妃,缓缓坐直了身子。
从前的那个小十越来越远了,可她心里,也说不上不开心。
小十不再天真,渐渐懂得保护他自己,终究是好事一件。
“好,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无事之时,多带文哥儿进宫来跟阿永玩。”
白成欢笑容平和,一如从前。
宴席上又重新热闹起来,崔颖怡红着眼眶回来的时候,除了一边侍立着的宫人,并无人发现她的异常。
崔颖怡沉默地扫了一眼四周,见大部分女眷的注意力都放在皇后的身上,才略略定下心神,心中祈祷自己的眼睛快点恢复正常。
被荣平郡王如此扫了脸面,终究是一件难堪的事情,她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可世间事往往就是如此,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崔颖怡垂着头,看不到自门口走进来的两人,自然也就没听清两人在争执什么。
荣平外就被萧绍勉给纠缠上的。
“……荣平王兄,弟弟知道你不好女色,可这和做人是两码事儿,那位崔小姐只是好心好意跟你打个招呼,你那样不给人留情面让人难堪是什么意思?”
冷眼瞧着身边追着他咄咄质问的萧绍勉,荣平郡王只觉得头疼——
按说宗室子弟该是人人精明的,怎么会有这么个傻子?
但他们二人素来也没什么过节,见他如此执着纠缠,荣平郡王只能好脾气地再次解释:
“绍勉你该知道,王兄我向来不擅长和女子打交道,并不是有心的。”
说罢,荣平郡王就加快内走,指望着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萧绍勉别再无理取闹了。
偏偏这样的举动在萧绍勉看来,就成了轻视与敷衍,他偏激的性子一上来,追了上去,临进门的时候一把揪住了荣平郡王的衣袖,更加愤怒:
“王兄你在说谎!我在一边看得很清楚,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荣平内闻声看过来的众人,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堂弟又开始牛心左性地闹腾了,这场是非,算是避不开了。
最先看过来的人是百无聊赖的皇帝,接着看过来的,就是安西郡王。
安西郡王一见萧绍勉正满脸怒容地和荣平郡王拉拉扯扯,顾不得仔细去听他在说些什么,立即起身怒喝道:
“逆子!皇上面前你也敢这样失礼,还不快滚过来请罪!”
看惯了安西郡王老好人模样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但是想想安西郡王发火的对象是萧绍勉,也都能想得开了——
有这么一个儿子,安西郡王能不恼火吗?
萧绍勉是安西郡王府的余侧妃所出的庶子,在安西郡王府排行老三。
在皇家,能受重视的,要么是嫡子,要么是长子,萧绍勉这个不尴不尬的身份,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外面,都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轻视和忽略,他自幼就比别人更在意他人的重视,生平最恨的就是轻视他的人。
往日里谁要是不留神,让他误会是看不起他,那都是要闹上一场的,安西郡王打骂管教都无用。
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安西郡王呵斥,要放在安西郡王世子身上,那肯定是缩着脖子乖乖滚过来请罪,但是放在萧绍勉身上,那只能是适得其反。
萧绍勉心中的隐痛和委屈瞬间爆发:
“父亲并不问问荣平王兄都做了什么,就来斥责我,您以为皇上会和您一样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我定罪吗?皇上是能分得清是非黑白的明君!”
安西郡王气的发抖,就要冲过去亲自动手把这个惹祸的孽障拎过来,却被身后的皇帝制止了:
“八王叔别气,绍勉堂兄说